季明見女兒來,展眉便笑,容色都柔和了下來。
“娘子見笑,這是小女,向來跳脫。”
轉頭與女兒說:“柔兒,這位便是常樂娘子,快來見過。”
“你便是常娘子啊!”季念柔眸子一亮,利落地轉身看了過來,“聽爹說,茶葉裡加茉莉花便是你想出來的。”
“柔兒,不可無理。”雖是管教,但語氣中卻并無任何責怪的意味。
常樂便笑:“小娘子天真爛漫,季先生有福。”
季明臉上的笑意更深一分,柔聲道:“知道是個女兒時,便盼着她溫柔可人,大方端莊,怎知養成了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季念柔不耐煩聽這些,道個惱就回後院去了。
季明視線追随着女兒,一直到看不見了,才又問起常樂的來意。
“雖是冒昧,但我想問季先生,會否考慮轉讓作坊。”
“娘子此話何意?”季明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我有心盤下瑤草坊。”
季明沉吟一會兒方道:“娘子特地前來,看來已經對瑤草坊和老夫的現狀有所了解。”
“這個自然。”
“那我也實話告訴娘子,瑤草坊乃我祖上基業,就是倒了也不會賣!”
“先生愛護祖産之心常樂盡知,隻是先生一片憐子之心又待如何?”
此言一出,季明方才激憤的的神情瞬間一變,而後咳嗽了起來。
常樂示意石頭上前卻被季明擡手止住:“無事,老毛病了。”
緩得一會兒,他才又說:“犬子不肖,惹出禍事,縱受罪也是他自食苦果!”
“貴公子是自食苦果,那貴千金呢?”
季明聞言一雙利目盯了過來,常樂面上仍舊帶着淺笑:“貴千金明媚張揚,足見先生疼愛有加,貴公子嗜賭成性,先生這次可以替他周全,日後呢?豈不連累貴千金?”
“住口!”季明拍案而起:“季某人家事,豈容你這外人置喙,來人,送客!”
常樂便起身:“是小女子唐突了,在此向先生賠罪,隻是還想勸先生最後一句,瑤草坊與其在貴公子手裡賠到賭桌上,不如轉手給我,我可向先生保證,護貴千金一世平安。”
說罷也不等對方回應,轉身便帶着石頭往外走。
這瑤草坊的坊主季明是個重情之人,與妻子育有一雙兒女,平生不曾納妾,縱使妻子死後也未曾續弦。
據常樂所知的消息,其子季士俊好賭成性,去年不僅欠下上百萬的賭債,更将作坊最大的買主得罪,瑤草坊從此艱難經營,季明本就虛弱的身子更是每況愈下。
如今季士俊雖被軟禁在家,但最大買主丢失,作坊收益銳減,那巨額的賭債還是季明拉下臉來四處借貸才填上。
也是有季士俊在,常樂一開始才沒有選擇瑤草坊,但如今看來,還是此處更有可能松口。
過得幾日,常樂正指導東院女匠人揉青手法,石頭來報說季明有請。
登上馬車,二人再次往瑤草坊而去。
一路行至作坊門口,剛下馬車,常樂便覺一點寒芒迎面而來。
她不由驚呼,身子向後靠在馬車之上,而後槍尖就停在耳側。
“快把槍放下!你怎麼能這樣對娘子!”石頭焦急大喊。
“小小童兒别來搗亂!。”季念柔橫眉叫道:“常樂,你為什麼逼我阿爹将瑤草坊轉給你!”
常樂此時已然回過神來,冷言道:“我此次乃是受爾父相邀而來,柔娘子如此行為就不怕令尊怪罪?”
“阿爹才不會怪我……”
話音未落,身後就傳來驚怒聲:“你在做什麼?把槍放下!”
顧念柔聽出父親的聲音,委屈道:“可是阿爹……”
“什麼可是,趕緊把武器放下!”
小姑娘不服氣地放下手中銀槍,哼得一聲後走了,季明趕忙上來一疊聲賠罪。
“季先生既無詳談的誠意,某這就離開。”常樂說着就要招呼石頭離開。
“常娘子恕罪,還請看在小女年幼無知的份上饒她這一回。”
常樂自然不是真心想走,不過如今落得被個商賈家姑娘刀槍相向多少有點氣悶。
“罷了,季先生前面引路。”
此次會面,季明選在後了後院書房中,寒暄過後,季明開門見山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如上次所說,瑤草坊乃季某祖産,不到萬不得已實在難以割舍。故此,季某希望能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