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女兒不願去和親!”
“三公主,昭國已是危難之際,你身為公主受萬民供養,當擔起自己的職責!”
“職責就是嫁給一個蠻族的老頭子嗎!”
“住口,那是蠻丘的大王!”
“那又如何!父皇說我受萬民供養,那難道皇兄皇弟們就沒有受萬民供養嗎?為何偏偏要我去承擔!”
“浴血沙場、籌措糧草、縱橫捭阖,男兒們自有自己報國的方式,身為女子,和親并為蠻丘大王誕下子嗣正是你報國的方式。”
“前面那些事我也可以做的,我不要和親,父皇……”
“你一個捏針繡花的女子懂什麼打仗與籌錢,好了,不要再任性了,趕緊去繡你的嫁衣!”
皇帝拂袖而去,常樂耳邊響起烏叱敦肆意的笑聲,眼裡滿是布山那雙淬了毒一般的眸子。
随着那雙眸子越靠越近,她猛地從夢中驚醒。緩了好一會兒,才将夢裡的場景和現實完全剝離。
現在她是龍芽坊的坊主、蠻丘迎親使團的首領、爾雲珠都要拉攏之人,再無人可以逼迫她去和親了。
那些皇帝讓她去和親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也已經被她完完整整地還了回去,安在了他心愛的三皇子身上。
離了皇宮,到蠻丘見識到爾雲珠及其部下女子的施為,她才發現女子原來還能有另一種活法。
等到了慶豐縣,自己靠着制茶的能力拉起一支女匠人的隊伍後,她更深切地體會到了,女子不是不能建功立業,隻是那些男人不願意給機會罷了。
他們從來不教女子行兵布陣,也不教女子經濟,等遇到事了就說女子沒這個能力。
可是從未學過、接觸過這些事情的女子,如何有這個能力。若是女子從小便和男子有同樣的教育,常樂相信有很多女子的才能絕對能壓過一衆男子。
說到底,女子隻能通過和親和聯姻來報答家國,這不過是長久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論調造成的罷了。
我若不明白便罷了,如今我既然已經明白,就在不能任由這般情況繼續下去!
思索至此,常樂忽地起身,然後就聽見有人禀報說愉妃娘娘和靖甯公主到了。
母妃和安兒怎麼會來?她趕忙讓人請進來,自己則迅速更衣梳洗。
過了一刻鐘,常樂才在正廳裡見到了愉妃和靖甯,見過禮、讓無關人等退下後,母女三人才開始說正事。
“樂兒,你可還好?沒有受到為難吧?”
望着母親關切的眸子,常樂心中一暖,趕緊扶着她的手柔聲道:“女兒沒事,如今沒有人會為難我了。”
見女兒果然沒事,愉妃這才開始數落:“你這孩子怎麼還是如此任性?縱要出氣也不該鬧到這般,你如今勢單力薄的,有個萬一可怎麼好?”
“母親放心,女兒有分寸的。”常樂眨眨眼,“如今朝廷上下疑心蠻丘王與王妹和好,生怕他們擰成一股繩發兵進攻,是不敢對我這個使臣做什麼的。”
“姐姐,我是真的不用嫁到蠻丘去了嗎?”一旁的靖甯挨到常樂身邊詢問。
常樂微笑着擰了擰她的臉,道:“真的不用去了,蠻丘那種地方我怎麼舍得你去。”
“那……”靖甯忽然放低了聲音,“也是真的要讓三哥去和親嗎?那個蠻丘的大王真的欽慕三哥?”
常樂還未及回答,愉妃的手就拍到了靖甯的頭上,“姑娘家家的,怎麼打聽這樣的事。”
靖甯癟了癟嘴,縮在母親的懷裡撒嬌。
常樂就笑:“好了,母親也别說她了,為了計劃能順利完成,三皇子我是一定會帶出皇宮的。”
聽到這話,靖甯再次坐直了身子,扯着常樂的袖子說:“姐姐你來真的呀,你聽說了沒有,父皇已經被氣得暈厥了,要是真把三哥帶走……”
後續的話她沒有說下去,但常樂豈不知她的意思。
可是那又如何呢?若不是老天有眼,自己的屍骨恐怕都要腐爛了,既然能重活一回,就該好好把握,怎能因此就心軟?
那個父皇,可從未心疼過自己。
再三安撫了母妃和妹妹,保證此去最多半年就會回來以後,常樂才将二人送出大門。
然則還未過多久,就聽到外面驚叫聲此起彼伏,她疑惑地凝神去聽,就發現話語裡滿是“三殿下”三個字。
看來自己的好哥哥來找麻煩了,常樂冷笑一聲,擡腳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