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明白了傅玄的心思,神霄玉清也能猜到他為何要用水月鏡回溯這一幕:“你想改變這段過往?”
“她當時……很傷心。我不該說那些話的。”傅玄輕輕說道,“那并不是我想說的話。”
若回到那時,他該對她說,那隻聒噪的雀鳥哪裡都不如他,有什麼好?
他該宣示主權,叫她趕走那隻西陸雜毛鳥,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天底下沒有一隻鳥的羽毛能趕得上鳳凰,如果她喜歡鮮亮的羽毛,那她不如選他。
“我想讓她選我。”傅玄的聲音沉了下去,有些沙啞,“我們在長生界成婚……”
他這個樣子實在太神傷,神霄玉清不忍再看,轉過眼去,沒注意到他的神色一點點變得沉靜而堅定。
“我要去找她。”他說道。
神霄玉清提醒他:“可花清淺已經——”
他沒能說出那個字,因為傅玄猛地擡眼,眼底神色過于可怖,他被這個眼神看得全身發冷,再說不出一個字。
“她沒有死,我感應到了她的氣息。”
神霄玉清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認真的:“這幾日你神識鋪散,就是為了——”
“是。”
“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六界都是你的神識,萬一你不小心動了殺念,多少生靈都要遭殃?!”神霄玉清硬氣了沒幾句,又趕緊找補:
“當然,你是鳳凰神君,心智堅定天上第一,我沒資格說你。我也知道你不會輕易起念動心,我是在杞人憂天,但我的意思就是,你能不能想個保險點的法子……”
傅玄沒有說話。
神霄玉清說他不會輕易起念動心,他錯了;他其實輕易就起過殺念,在他發動神識找尋清淺的氣息,将将碰觸到她的一刹那,卻又感應到她淹沒在人潮裡的時候。
花清淺在凡間,在某條遊人如織的街道上。街上有那麼多人,而他們全都走得那麼慢。
那個瞬間,焦躁、疑惑與不安達到了極緻,他近乎瘋魔地想要确認,她沒有死,她在哪條街,她為何沒有死,為何會出現在那裡,她好好的,為何不回來找他——
她身邊那麼多人,那麼多令他煩躁的人。他确确實實是起過殺念的。
“神君。”神霄玉清掐指算了些什麼,又歎着氣看向他,“我不是在給你潑冷水,隻是你要知道,無論如何,那日以後,你與花清淺已再無緣分。”
傅玄平靜地看着他,“我知道。”
他的天命,他自己當然最為清楚。當初創世神給他安排的是孤寡終生的命格,花清淺是他唯一的變數,可他錯過了。
錯過就是錯過,按照命格常理推算,他與花清淺已沒有再次相見的可能,他們之間也再沒有姻緣。
神霄玉清看着他的表情,還想最後再勸一勸:“天命在此,你與花清淺因果已結,你再強求,就是逆天而為了。”
他想到他與傅玄一起追捕丹虺時,聽說花清淺臨死控訴他的罪名,丹虺笑得猖狂,對傅玄大吼:
“花清淺拼着一死也要污蔑我,不過是因為玉京子而已!她要為玉京子報仇,但别忘了,玉京子的死你也有一份!”
“她不喜歡你,就算你殺了我,她也不會再喜歡你!”
神霄玉清頗為看不上丹虺這種小人,但他說的某些話還挺有道理。
而且,花清淺明明知道傅玄不會被魔矢傷到,卻還要以身去擋……
神霄玉清心裡有個猜測,一直沒敢跟傅玄說過,他怕他太較真,轉不過那個彎來。
他遲疑着道:“你還記不記得丹虺的話?就算你能找到花清淺,她也未必還會喜歡你——”
傅玄容色淡淡,打斷他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守好天界。”
合着他這麼多的口舌都白費了,神霄玉清無語扶額:“等等,你要去哪裡?”
“去找孔雀大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