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淺支支吾吾,不敢說不能,也不想說能。
“那書生有什麼好的,把你迷成這樣!”玉京子算是看透了,當下大聲抱怨:“還說他心悅于你,哼,等他知道你是蛇妖,看他心裡還能不能悅得起來。”
“你小子給我适可而止啊——”花清淺剛要發作,卻聽門外傳來一道儒雅的聲音:
“我知道清淺是蛇妖。”
是東方容楚!
花清淺傻乎乎地與玉京子大眼瞪小眼,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手指一勾,隔空打開門,對上東方容楚隐隐藏着笑意的視線。
“你、你怎麼知道的?”她語無倫次地問,“難道是我哪次沒注意,在你面前露出了蛇尾巴?”
東方容楚搖了搖頭,仍站在門口說道:“是在五門峽的那一夜,你們在我房門外說話,言語之間提到山神、狐妖等事。我本無意偷聽,可玉公子的聲音實在太大,我想要提醒他的時候,他已經說到了你們的身份……”
五門峽客棧上房收費那麼貴,隔音居然這麼差!花清淺想斥資給那間客棧加厚牆壁,又恨自己沒有及時設立結界,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看着她糾結悔恨的神色,東方容楚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聲問了句:“我能進來嗎?”
“當然能啦。”花清淺歎了口氣,指使玉京子出去把門帶上,“除非你被我的身份吓破了膽,被老和尚教唆去當和尚,再眼睜睜看着我被鎮在雷峰塔下。”
東方容楚聽出她在說白蛇傳的故事,耐心道:“我心悅于你,當然不會被你吓破膽。”
他話音未落,說時遲那時快,一陣靈光閃爍,花清淺忽然在原地變成一條花蛇,蛇口大張,亮出四顆尖尖的小獠牙,閃電般朝他面前撲來!
東方容楚一動也不動,任由花清淺的獠牙往他鼻子上撞。
沒想到他不閃不躲,花清淺在最後一刻差點沒收住力,蛇首挨了一下他的下巴,整條蛇失去方向,掉進他懷裡。
“嗷!”她發出一聲痛嚎,“你這人真是的,看見蛇怎麼不躲啊!”
東方容楚無奈地看着她:“我要是躲了,你會不會認定我接受不了你是蛇妖,從此再也不見我,無論我解釋什麼,你都不會聽?”
“這個……呃,可能,會吧。”她在他腿上盤好,心虛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不是,你一個凡人,怎麼也會讀心術啊,跟神君一樣!”
“我不會讀心術。隻是與你相處至今,對你的心性好歹也能知曉一二。”她看着放肆又機靈,其實在感情上膽小得很,一旦苗頭不對,立刻會掉頭就跑。
東方容楚心知肚明,給她揉揉冰涼的蛇腦袋,緩聲問道:“不過,神君是誰?”
“什、什麼神君?”
“你剛才以為我會讀心術,說我‘跟神君一樣’。這個神君,是誰?”
“就是一個神仙,沒、沒什麼的。”
見她不想多說,東方容楚也不勉強,轉而從袖中拿出一個銀色的小錦盒,遞到她面前。
“我今晚來找你,是想送你這個。”
花清淺用尾巴打開盒蓋,昏暗的房間裡頓時一亮,錦盒裡面原來是一塊美玉,将如豆的燭光折射出千百倍明麗卻不奪目的色彩。
“這是月光珠玉,相傳能給人好運,護人平安。”她對人間玉石沒有研究,東方容楚柔聲解釋道,“我父母以前做玉料生意,他們去世得早,沒有别的積蓄,就把這塊玉當作家傳留給了我,叫我送給心上人當彩禮。”
這塊玉石沒什麼繁複的造型,也沒有點綴額外的寶石,隻是通體毫無瑕疵,在燭光下稍微明亮一點而已。
所謂護人平安之說,大約也過于誇張,花清淺看得清楚,玉石上纏繞的靈氣很淡很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在凡間,這塊玉或許價值連城,然而與她從前在蛇谷、天界收集的寶物相比,這塊玉什麼都不是,甚至連西陸妖尊送她的那些東西也比不上。
可她就是着了魔一般地想要。
“不,不行。”她失神了片刻,還是控制住自己說道,“這塊玉是你爹娘給你的念想,我如何能要。”
“你給我的那塊水晶——”
“那是我随手做的,一點也不貴重。”她态度堅決地躲開他的手,“我們妖族最講究心意相等,我還沒有對你這麼用心,受不起這樣貴重的禮物,不然就是道義有損,天道不答應的。”
東方容楚失笑:“天道連這個都管?”
“那當然,天道管得可寬了。我跟你說,玉京子其實不是我弟弟,他是我救回來的朋友,天道差點都不讓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