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随着鼓響,大廳原本反鎖的門被推開,一個男人逆光站在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裡望去,男人穿着休閑裝牛仔褲,高幫戶外鞋上全是塵土。
“咚咚,咚!”鼓聲再次響起,這次不是剛才那種沉悶的,巨大的像是要破除鈴聲的鼓聲。而是細小的,仿佛安撫一樣的聲音。很輕,仿佛在人的心尖上輕輕撫了兩下。
花解語身邊紅色的光波褪去,雙眼也恢複了清明。她看向從光芒中走進來的男子,有些不可思議:“你沒死?”
“我沒死。”男人說:“我來了。”他一步步走進來,穿過倒了一地的狩怨師,高幫鞋帶着兩條修長的腿,一步一步走進陰陽魚,走到正中間的花解語前面,停下。
他輕輕的彎腰,雙手觸摸花屏昇的身體,花解語手一緊,兩個人的手在花屏昇的身體下碰觸。他對上花解語的眼睛:“把花老師交給我吧。”
花解語的眼中有點點星光,她控制着不讓自己的聲音帶着哽咽:“我隻有這一個親人……”
“嗯,”周翔輕輕垂下眼睑,再次看向花解語:“我知道。交給我吧,相信我。”
花解語還在僵持着,但身體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僵硬。周翔輕輕用力,将花屏昇的身體從花解語手中抱了過來。
“咚!”鼓聲再次一響,花屏昇的身體上方忽然飄出了一顆很小很小的橙色丹丸。周翔把它收好,問花解語:“一起來嗎?”
“花屏昇是罪人!你不能救她!”人群中有人說,被花解語摧殘過,聲音又啞又輕。花解語聽見了,目光一寒。
周翔溫柔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個說話的人,說:“你們看到了,她的生氣隻有這麼一點點,不可能再支撐一個人的生命了。我隻是讓他們師徒兩個好好的告個别。這生氣裡沒有怨氣,你們看的出來。”
“但是,她有罪……”花解語正要說話,周翔再次用眼神安撫了她,然後兩記寒光甩給了說話的人。滿室噤聲,周翔抱着花屏昇,對王天陽說:“我帶解語先走了,其他的你處理。”
王天陽臉色煞白的點了點頭。
周翔就不再說什麼,他抱着花屏昇的身體往外走,花解語的輪椅在他身側。門開,兩人離開。
出了門,周翔徑直把花屏昇的身體抱進車。轉身,又準備抱花解語。花解語說:“我自己來,你幫我收下輪椅。”說完,紅光一閃,人已經坐進了車裡。“
周翔也沒說什麼,收了輪椅,啟動汽車。很快,車子開回長行村,但周翔沒有在一号停下,而是開到了100号門前。他把花屏昇抱下車,走了進去。
周翔抱着花屏昇進到之前李魏的卧室,把她放在床上,小小的生氣丹丸浮在身體上方。等花解語進來,周翔對花解語說:“你師父的精神,我能保存很久,但是生氣就這麼多,護着精神,軀體就要死亡。留着軀體,能多留幾天,但這點生氣也不能把軀體留多久。”
花解語聲音都在抖:“你說保存我師父的精神……是送她去靈界嗎?”
周翔沉默了一下,說:“是。”
花解語手指蜷縮,連握拳都抖的握不緊,她問:“怨獸說,靈界沒有生命,所以,她是死了嗎?”
“如果……”周翔頓了頓,說:“非要用生死來定義,那……是的。”
花解語的眼淚終于流淌了出來,一串一串的滑過臉頰。周翔有些慌,他手忙腳亂的,搞不清應該是先給花解語擦眼淚還是先安慰她。
就在這時,床上突然一聲咳嗽,兩個人朝床上看去,花屏昇竟然已經坐了起來,而漂浮在她上方的生氣丹丸卻消失不見。
花屏昇的周身有淡淡的橙色光芒,她笑着對花解語說:“解語不哭,師父這輩子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師父最得意的就是有你這麼一個好徒弟。不要哭,早晚……都要分開的,現在……剛剛好。”
“解語,狩怨師協會不是不可以改變的,該怎樣,師父相信你會比師父做的更好。”她又轉向周翔,笑着說:“相信你,我應該是賭對了。解語……就請你多照顧了……”
橙色的光芒消失,花屏昇含笑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