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機關,但花蕊裡面有空心凹槽…”大腦飛快運轉着,姜泠沖着對角線的方向喊,“有沒有可以取下來的東西?譬如圓形的球體。”
“等我看看。”真人臉和圖案上的人臉兩相對視,無奈道,“好像沒有。”
“诶姐!你别下來了!我去看看。”衛斯誠剛要往人臉立柱那邊湊,就又被腳下黏膩不平的地闆絆了個趔趄。他下意識伸手扶着柱子,卻不想剛好将那條龍身上的金鱗按了下去。
洪鐘沒明白怎麼回事兒,下意識對準缺失的那片鳥羽處按下——樓外的街道上突然刮起一陣勁風,木門“砰”一聲砸緊,龍柱和鳥柱開始發出奇怪的響動。
細微的齒輪轉動聲傳進姜泠耳中,她不敢多做停頓,從柱子上一躍而下,一把扯過離自己最近的人,然後貼近立柱,大喊道,“躲開!”
話音剛落,隻聽見“嗖嗖”幾聲,登時從兩根被觸發機關的立柱中飛出來成百上千個閃着寒光的長針。眼瞧着同伴閃避不及,淩岓飛起一腳,愣是将實木茶幾踢得滾了一圈,為瑟瑟發抖的洪鐘擋下長針暴擊。
沒多久,小樓又回到了一片寂靜中,立柱裡的針也盡數發射完了。
“這到底是什麼暗器,暴雨梨花針嗎?[1]”衛斯誠頭頂一個罩菜盆,慢慢站起身,卻訝然發現客廳正中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衆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一看,原來放茶幾的地方現在冒出來一個梯形盒子。盒子分成四瓣打開,裡面赫然是一顆水滴形的紅瑪瑙。
“這是幹嘛的?”衛斯誠想碰又不敢碰,隻頂着菜罩子小聲問。
“不知道,看着像吊墜。”淩岓也覺得疑惑。
“不對!不是吊墜!”洪鐘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另一支拐杖,“這叫朱砂淚,是要往人眼睛上放的!”
“說詳細點兒。”姜泠認真等待下文。
“我以前說書的時候,曾經遇到一個捧場的客人,他告訴過我一首打油詩,用在這裡似乎剛剛好。”說書人歪着腦袋想了半天,總算想出了完整的四句,“龍鱗飛鳥翼,月下美人面。一點朱砂千行淚,兩葉櫻唇含宮珠。”
“原來還有後兩句。”姜泠恍然大悟,“怪不得找不到機關所在。”
“看來小姜你也知道這首詩?”洪鐘有些興奮地問。
“知道的不全,我隻清楚前兩句,前兩句點明了每根柱子上的機關。但剛才不知道後兩句,所以人面柱和昙花柱上的機關我們沒找到。”
“那意思是現在能找到了?”淩、衛二人聽得一頭霧水。
“當然能。”說書人頗為得意地拿起那顆紅瑪瑙,“所謂‘一點朱砂千行淚’就是在提醒我們要把這個東西放到人眼睛裡去。隻有眼睛裡進了東西,才會流淚嘛!”
柱子上人臉的眼睛剛好能放下這塊瑪瑙,洪鐘便順手塞了進去。
紅瑪瑙在眼眶裡放了一分鐘不到,就轟然粉碎。接着,從眼眶中流出許多道紅色的液體,看起來真像千行血淚。血淚一點一點順着人臉流下來,流進緊閉的雙唇中。
人面上那兩片柳葉般的唇瓣在衆人的注視下慢慢張開,露出裡面的一顆夜明珠。
“喏,這就是最後一句——‘兩葉櫻唇含宮珠’。”洪鐘說。
“這就對了。‘月下美人面’,原來是說人臉中藏着能打開昙花柱的鑰匙。”姜泠點點頭,“隻要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放進昙花花蕊中,我們就能成功開啟所有機關。”
“我來吧。”淩岓把另外三人往身後拉了拉,這次将手伸進去拿珠子。
好在這次沒有什麼意料之外的暗器,看見夜明珠被穩穩拿出來,衆人都松了口氣。
這顆夜明珠又大又圓,發出的明光更是把整個昏暗的一層都照亮了。淩岓剛拿着它爬到昙花邊上,裡面的花蕊就自己張開了。
明珠與花蕊的空心處完美契合在一起。一時間,銀白的光順着花芯和花瓣大放異彩,整朵花都像活了一樣。與此同時,其他三根立柱也開始有了變化。
先是人面柱上的人臉慢慢長出了身體,變成了一個手握刀斧、張開雙臂的人;然後是鳥柱上的大鳥奮力扇動翅膀,掀起一片陳年老灰;緊接着,龍柱上的巨龍發出低低的咆哮聲,在屋中人瞠目結舌的震驚中脫離了立柱,盤旋着沖破屋頂,飛上了天。
花柱上将開未開的幽昙現下已經全開放了。夜明珠的光照在一樓地闆上,竟然照出兩扇鑲嵌其中的銅門。
“這就是機關開啟後才能看到的東西吧。”銅門上的鐵環被淩岓拽了拽,紋絲不動。
又聽見一聲脆響,隻見人面柱上的人拿着刀斧活生生走下柱子。他完全不管身邊這幾個步步後退的活人,隻顧一刀一斧地對準銅門往下劈。
沒過多久,鐵環掉了,兩扇銅門随之緩緩打開。手持刀斧的人一個大跨步,又回到了他的柱子上。
“就是現在,快下去。”姜泠最先回過神,還不忘提醒自己愣神的同伴,“昙花一現,等到這朵昙花閉合了,我們就進不去了。”
幾個人靠近地面上的銅門。隻見一條用繩子連起來的懸空竹梯貼着牆面垂直落下,再往下看,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萬丈深淵。
“我打頭,你們注意安全。尤其是老洪,大家都多點兒小心。”說完,淩岓把手電筒别到腰間,抓着繩子就開始往下爬。
昙花的花瓣開始慢慢收攏,姜泠殿後,等到她抓着繩子攀上竹梯時,昙花已經全合住了。兩扇大銅門“轟”一聲關緊,震得人耳膜疼。
懸梯不短,加上洪鐘本來就沒什麼勁兒,越爬到後面,他的手腳就越是發軟。
最後實在爬不動了,他隻好忙不疊叫停,“歇會兒!歇會兒!話說底下能是什麼地方啊?爬了這麼久,都快趕上我一年的活動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