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漠是誰?”
“我…師父?”
鏡中的畫面變成了真實存在的記憶。記憶如潮,湧進鏡子前呆坐着的軀體,讓人一時間無處逃避。
“這個男孩是誰?”嶽青羅不依不饒,非要按着江雲追根問底,“你還記不記得他叫什麼?和你是什麼關系?”
“衛斯誠。”江雲木木然開口,“我的,師弟。”
“對,是你師弟。”
鏡子裡的畫面依次流轉過湔山、六溪,最後将古城陷落的全過程完整展現在鏡外人眼前。
天崩地裂,以一己之力阻擋傀儡的姑娘力竭,就在她将要随着傀儡和最後的一座山一同陷入地底時,失蹤許久的殷漠出現了。他一掌擊碎了姑娘殘存的意識,帶着她走進山後的一處洞穴。
矮山崩塌後,原地揚起一陣嗆人的塵土。洞穴仍屹立原地不倒,洞裡發出奇異的彩光,似乎通向另一個世界。
殷漠帶着自己的徒弟逃出生天後,又一次不聲不響離開了。走之前,他把頭被砸破的傷員托付給嶽青羅,又叮囑了好一陣,這才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門口。
“你總算醒了,還記得什麼嗎?”——
江雲全想起來了:自己醒來時所在的醫院正是楊和安的私立醫院。而嶽青羅在一開始問的問題就很耐人尋味,似乎她一早就知道她的記憶會丢失。
“你叫江雲,長江的江,白雲的雲。”
“我叫嶽青羅,青色的青,羅織的羅。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聽說你出車禍以後就一直在你身邊…”
“我,衛斯誠,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
“音同字不同,她是生姜的姜。”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希望她逃出來了,隻是忘掉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
原來一切都有迹可循。原來對有些人、有些事所産生的那種奇怪的熟悉感并非空穴來風。一模一樣的長相不是認錯人;江雲、姜泠,這兩個聽起來十分相近的名字也并非偶然——本就是一個人,隻是短暫地忘卻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眼睛?”姜泠看着鏡子,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有人借你的。”嶽青羅明白,眼前人已經全都想起來了,但她還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姜泠,隻能對她說:“殷漠想辦法為你借了一雙眼睛,等時間到了,還是要還的。”
“借誰的?”姜泠追問。
“這不能說。”嶽青羅答,“你師父把你交托給我,就是為了讓我幫你找到記憶。現在我的任務完成了,輪到你繼續完成你的任務了。”
“青羅。”剛剛找回身份的人猶豫不決,“我還可以這麼叫你嗎?”
“當然。名字是真的,可以繼續叫。”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師父找你來,一定是信得過你。聽你說話,你也一定不是一般人。”
嶽青羅不做否認,但也不多說。姜泠的直覺很準,她的确是個身份神秘、工作神秘,哪哪都神秘的女人。
一盞漂亮的昙花蠟燭被嶽青羅拿出來,她對姜泠說:
“雖然我不能告訴你想知道的答案,但我可以告訴你:蠟燭燃盡的時候,就是你要還債的時候。我隻能說這麼多,其餘的事情自有定數,你隻要按照你的計劃往下走就是了。祝你一切順利。”
這番話說完,嶽青羅便離開了這間屋子。姜泠回想最近發生的事情,不禁歎氣——找回了身份,她反而不适應這種看得見光明的生活了。
鈴聲響起,熟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是淩岓。
“江雲,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趟衡陽?”
“衡陽?”
“對,阚銘的事情有眉目了。”淩岓斟酌了半天,還是決定直接說出口,“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或許應該可能可以幫上點忙。當然你不願意的話也沒關系,我…”
“什麼時候,在哪彙合?”姜泠問。
“後天早上,金甯站。”
答案脫口而出,淩岓這才後知後覺察覺到對方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