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子渝現在腦子很亂。自從他出現在琴師的身體裡後,他總感覺自己好像缺了什麼東西。他好像忘了很多事,但他記得的卻又與許多地方說的不符。
就比如他清楚的記得,他并不是從小就被帶到無為,他也記得他并非二十歲步入五階修為,而是十七歲……
到底是他的記憶錯了,還是大家說錯了。他到底缺了什麼,忘了什麼,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你說你被一股熟悉的氣息滋養,那可是我的?”箫子渝捏了捏眉頭,如果他當年沒死,即便是失去了五感,阿蓮也絕對能認出來。
阿蓮搖了搖頭,“我也在奇怪這個。那股氣息并不是你的,但卻跟你很像,也就是說我很有可能被這股力量抽出器身,才保住了這具靈骸。但倘若你當時還活着,又何必多此一舉?”
對他是否重生的這個問題兩人找不到眉目,箫子渝索性換了個突破口。
能将八階的器靈從原身抽出來的隻有聖級煉器師和聖級靈紋師能做到。而他所接觸的煉器師不多,比較熟的便隻有遠在随州的樓三千,且尚未聖級。靈紋師的話……
箫子渝渾身一怔,一個答案呼之欲出:“難道,是師尊?”
阿蓮也瞪大了眼睛。
對啊,她怎麼忘了這茬。
箫子渝屠殺清風秘境數千人、叛逃無為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喊打喊殺。而身為他的師尊,一直不露面也太不合理。況且,治和君的神識與箫子渝相仿,說不準當時就沒分清呢?
但是,治和君不是在箫子渝出事那年便仙逝了嗎?
箫子渝渾身顫栗,覺得難受,好像呼吸困難,有些站立不穩。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自己的雙手,那隻腕子上的金色符文還閃着淺光:“治和君沒死。”
阿蓮震驚地望着他,說不出話來。像是印證他說的話一般,她手腕上的白珍珠手環也閃起了光。
箫子渝的眼尾微紅,方一擡眸瞧見阿蓮的時候,被怔住了。
阿蓮哭了。淚劃過雙頰,滴落在那串珍珠上。箫子渝俯身抱住她,聲音有點啞:“這是好事,阿蓮。”
“我知道…我知道……”
“不說這些了,說點開心的吧。”箫子渝努力制住自己的情緒,輕輕抽了抽鼻子:“我現在可以吸收靈氣了。不需要多久,就可以把剩下的玄鐵都掙脫。到時候我就給你塑個型,你就可以不用再依傍我的靈力了。”
阿蓮怔了怔:“你可以掙脫玄鐵?”
“嗯,隻是時間的問題。對了……”箫子渝松開她,從空間戒指裡召出一個東西。
阿蓮好奇地盯着…盯着……
“風…風傾餘?!”阿蓮霎時吓得花容失色,指着箫子渝說不出話來,“你…你你你…你把他裝進了空間戒指裡?空間戒指不能裝活物的你知道嗎?”
箫子渝淺淺笑着:“知道啊。”
狐狸剛被召出,便聽到了這句話。但他的關注點并不在這裡,而是……
“她是誰?”狐狸陰沉着臉。
阿蓮蹙眉瞧他,“不對,你是魔龍族。你又是誰?怎麼會和風傾餘生得一模一樣!”
箫子渝輕撫她的肩,看向狐狸:“當時你不願多說,現在可想明白了?”
狐狸卻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雙眸緊盯着他搭上阿蓮肩上的手,頓時火氣沖天:“她是誰!你和她什麼關系?”
箫子渝微微擡颚瞧他:“我與阿蓮何種關系不勞煩向你彙報。倒是你,一個死物還在人間徘徊,處處訛人?”
有那麼一瞬間,狐狸竟然感覺箫子渝動了殺他的念頭。
狐狸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何止啊。”箫子渝随意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用靈力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除卻原身想要看見他的人可以看見靈體外,還有一種便是比自己強大數百倍的人。你的妖氣被餘嘉茂感覺到,所以他才冒險來了無為的測試秘境裡,對麼?餘昭明?”
阿蓮愣住:“他便是魔龍太子?”
見餘昭明沒有說話,箫子渝接着道:“你死後怨氣化為靈身,一直苟延殘喘在人間。而身上的修為早已湮滅,所釋放出來的,隻不過是一個假象,對麼?”
餘昭明垂着頭,箫子渝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卻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隻可惜,你誤打誤撞掉入了被破壞的隧道裡,進入了秘境,也神識不清地把我認成了什麼先生。餘昭明,倘若你圖謀太大,我也不介意讓阿蓮來試試血。”他的聲音溫柔,但說的話語卻時刻透露出一股寒意。
此話一出,四周都沉寂了些許。
良久,餘昭明緩緩擡眸,揚起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可真是忘了一切,先生。但你想丢了我這件事上,卻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