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吃飽了就犯困,此刻正窩在軟榻上睡覺。
齊玉的腿則成了元寶的臨時枕頭。
至于齊玉則在想等下見到了父親,應該說什麼才能脫身。
不知過了幾時,天漸漸暗了下來,周圍越來越安靜。
“吱呀——”
推門聲響起,下人來報。
“三公子,老爺請您過去。”
齊玉點點頭,心想該來的總會來。
“知道了。”
接着便帶着元寶,跟着前來通報的下人一同來到了廳堂。
他們到時,李管事正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自己如何如何可憐,如何如何卑微,卻還是被齊玉和他的下人各種欺負。
隻一眼,齊玉便不再去看,而是擡頭看向坐在最中間,雖已至中年,卻仍不失威嚴的齊家家主——齊昌。
接着視線往右,再看到右側坐着的人時,一時竟有些怅然。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長兄,卻不想是這樣的場景。
齊言在齊玉看過來時,溫柔一笑,以作回應,齊玉心中卻越發酸楚。
當日秋獵,曾有一人企圖射殺他,長兄為了救他,意外射殺了此人,卻不曾想那人竟是陛下一母同胞的趙王之子。
長兄被冠以謀害皇族的罪名下獄問斬。
長兄學識淵博,六藝具精,為世家公子典範,更被陛下親口稱有王佐之才,卻因為救他落得那樣的下場。
如今再見,又怎不讓他感傷呢。
因齊玉突然落淚,齊言愣了一下,後又反應過來,齊玉才十歲,尋常十歲的孩子遇事自然是會怕得落淚哭泣的。
“三弟不必害怕,此事若查明非你之過,我與父親自然是要為你主持公道的。”
齊玉無法言語,隻得點點頭。
齊昌看着齊玉,因當日他母親生他難産離世,每每見之,總是情不自禁憶起當日慘景,增添傷感。
為此他将齊玉放在遠處,覺得不見到他,不聽到他有關的事情,便不會再憶起他的母親,也就不會再傷心難過。
如今看到齊玉瘦骨如柴,仿佛風大一些就能吹走的瘦弱身軀,他才覺這些年他這個做父親的有多麼失職。
罷了!
等下查出來若是這孩子的錯,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李管事的錯,他便重重處罰,以安這孩子的心。
想到這,齊昌又看向元寶。
“李管事說廚房裡的東西是你砸的,與他無關,此事可為真?”
元寶雙膝一跪,當即搖頭否認。
“是李管事一時手滑,不小心推倒的,而且……”他看向李管事,一時有些猶豫。
齊昌道:“但講無妨!”
聽了這話,元寶才開口說道:“李管事怕小人事後告密,還想打我。”
齊昌雙眉微皺,不悅看向李管事。
李管事急忙辯解,“壓根沒有的事,分明是那個小兔崽子踹倒的,此事當時在廚房的下人都可以作證,老爺若不信可傳他們出來對質。”
齊昌又看回元寶,“這話你可聽到了?”
元寶點頭:“聽到了。”
齊昌:“既如此,你又作何辯解。”
元寶搖頭:“廚房的下人都是李管事的人,小人人微言輕,又能作何辯解,隻有低頭認罰的份。”
“你——”
李管事頓時氣得不行,當即站起身狠狠扇了元寶一耳光,狠聲罵道。
“小雜種,你居然敢污蔑我,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他平日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慣了,竟一時沒意識到還有主子在,等打了人後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他剛剛将自己說的那樣可憐,此時卻不顧主人在堂,扇了那小雜種一耳光。
這無疑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
主人在時他尚且如此霸道,若主人不在,他又會做出什麼呢。
“我不……我不是……小人沒有……”
李管事慌忙後退,想要辯解什麼。
齊昌卻冷了臉色,冷聲道:“來人,将他拖出去亂棍打死。”
噗通!
李管事急忙跪下不停磕頭求饒。
可齊昌本就對齊玉有愧,此時又親眼見李管事如此蠻橫霸道,連齊玉的貼身下人都敢打,若再縱容一段日子,豈不是要騎在他們頭上去了。
這樣的下人留着也是個禍害,不如亂棍打死。
“拖出去!”
下人們忙進來把還在哭喊求饒的李管事拖出去了。
齊玉卻仍跪在地上,看着元寶臉上泛紫的巴掌印,心痛的忍不住落淚。
“元寶,你沒事吧?”
元寶搖搖頭,應該是牙齒劃到了舌頭,現在的他滿嘴都是血,估計一張嘴就得流出來。
“對不起。”
他真誠道歉,重活一世,明明說好了要保護好重要的人,結果才第一天就害的元寶挨了打,他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活在世上。
元寶倒覺得沒什麼。
一巴掌換一條命,到底還是他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