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言目前待在念州,是因為他在念州當官啊。
三年後,他就會因為政績卓越,被破格提拔,入中央擔戶部右侍郎一職。
齊玉:“……”
元寶繼續說道:“而且,公子應該還沒忘記吧,那場秋獵,長公子會因為謀害皇族入獄。”
所以,他很不理解自家公子把自己托付給長公子這一行為。
當初長公子未被問斬,是因為皇帝顧及齊家勢力,不好逼迫太過。
但他身邊的下人,皇帝可是一個沒放過,以同謀的罪名通通砍了頭。
難道……
元寶嘴一撇,頓時忍不住眼眶含淚,輕咬嘴唇。
“公子已經讨厭我到,恨不得讓我去死的地步了嗎?”
接着開始小聲抽泣,表情卻越來越委屈。
齊玉急忙搖頭,“我從沒這樣想過。”
隻是這幾日他淨想着不能讓元寶陪自己去學宮吃苦受罪,卻不小心忽略了秋獵那件事。
哎!
他還真是一位不稱職的公子。
齊玉忍不住在心中唾棄自我。
元寶繼續委屈巴巴,外加小心翼翼低聲詢問。
“那……公子還要把我丢給長公子嗎?”
齊玉遲疑一瞬,随即輕歎了口氣:“罷了,元寶還是随我一同去上京吧。”
他同樣無法保證,三年後的秋獵,同樣的事情不會再次上演。
所以還是跟在他身邊比較妥當。
好歹,不會死。
聽到了自家公子的保證,元寶立刻轉哭為笑。
“我就知道,公子對元寶最好了。”
齊玉聞言苦澀一笑,【最好】這個評價他可不配。
……
第二日,用罷了早飯,齊玉便在一衆人的送行之中,乘車離開了生活整整十三年的地方。
臨行前,齊言對齊玉突然改變主意有些好奇,委婉問之,齊玉自然不能拿前世的事情說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隻好說同元寶一同長大,不舍分離,故而臨時改變了主意。
齊言也随即表示理解,也沒再多問。
按規矩,入學宮的學生隻能帶一名書童,一名侍衛随身伺候,至于侍女姬妾則是絕對禁止攜帶的。
強權自然可以淩駕于規矩之上,但破壞規矩者難免會惹人非議。
所以齊玉這次入學宮,除了将随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元寶帶上之外,便隻帶了齊言臨時撥給他的梧桐。
此人三歲學武,五歲練劍,若論武功,在齊家侍衛中少有人能敵。
可惜不懂變通,學不來趨炎附勢,察言觀色這類手段,在府中處處受打壓白眼,後幸得長公子看中,收在身邊使用。
如今齊玉将去上京,齊言慎重考慮後,又将梧桐撥給了齊玉。
車内,齊玉與元寶大眼瞪小眼後,又默契轉移視線,看向車外正在駕車的梧桐。
許是長久練武的緣故,此人生得肩寬腿長,一身利落的勁裝,發絲高高束起,垂在身後,不時順着風左右甩動,顯得十分幹練。
齊玉不善與人交際,因為這前世吃了不少苦。
可重活一世,貌似也沒得到有效改善。
元寶自出生起,就在羅馬,平時隻有别人主動示好他的份,那裡會輪的到他去向别人示好。
至于梧桐,但凡善言,也不至于混到現在還隻是個三等侍衛。
就這樣,這種詭異的沉默竟然持續了近小半個時辰。
後來還是元寶覺得要跟同事搞好一下關系,主動出去坐到了梧桐的旁邊,歪着頭看了對方側臉半天也沒想好要怎麼開口。
突然,車輪撞到了一塊突起的小石頭,馬車劇烈晃動了一下,元寶沒有準備,身體瞬間騰空,在即将被甩飛出去時,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又将他按了回去。
“坐穩。”
低沉有力的聲音傳來,元寶愣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說了一句。
“謝謝。”
“……”
局面再次陷入寂靜,元寶轉身瞄了一眼坐在車内的齊玉,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不假思索的話語脫口而出。
“梧桐哥哥,你覺得三公子好看嗎?”
齊玉:“???”
梧桐身體僵了一瞬,回答:“好看。”
齊玉:“……”
一般人就算在心裡這樣覺得,估計也不會真的說出來,想來這也是梧桐不受待見的緣由之一吧,
元寶聽到了回答,眼中立刻迸出足以閃瞎人眼睛的亮光。
一副找到了知己的激動口吻說道。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公子的好看已經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了。”
然後雙手捧心,做出一副【我家公子可真是太厲害了】的得意表情。
梧桐側過頭,看了旁邊的元寶一眼,接着又将頭轉回,沒頭沒尾來了句。
“你也很好看。”
元寶僵住了,眼睛逐漸睜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接着開始義正言辭反駁:“我才不好看。”
梧桐繼續:“好看。”
元寶:“不好看。”
兩人就這樣【好看】,【不好看】的說了半天,車内的齊玉無奈伸手扶額,覺得外面的兩人就像兩三歲的幼稚頑童。
這種事情就算争赢了又能有什麼好處,争輸了又能有什麼壞處,實在是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