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令聽完,将他腦袋往枕頭上一放。阿四立刻安靜下來,重新睡着了。
做完這些,謝以令看向南宮賜,見他正盯着顧桓之,便問道:“阿四沒有進畫裡,這是為什麼?”
“不知道。”南宮賜想了想,又說:“大概是因為他五鬼的身份。既不屬于普通人,又不屬于修道者。”
謝以令若有所思:“聽起來,這畫收人也有條件。”
南宮賜淡聲道:“畫不收同類。”
“那顧師弟——”
謝以令快步走近,伸手掰過顧桓之的臉一看,見他神情與先前南宮賜十分相似,想來是進了畫中,問道:“要叫醒他嗎?”
“可以。”南宮賜說完,手按住碧落一轉,帶着雲紋的青碧劍柄抵着顧桓之的肩膀,将他一擊驚醒。
謝以令連忙抽回還捏着顧桓之臉的手。
“誰!誰在暗處裝神弄鬼?!”顧桓之大喊一聲,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眼前黑了一瞬。他彎腰撐着桌面,等視線清晰後,左右看了看。卻發現四周不再是陰暗的霧林,而是亮堂的客棧。
南宮賜與謝以令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邊,宛如鎮守他的守護神。
“扶風道長,謝師兄。”顧桓之閉了閉眼,全身卸了力般坐回凳子上,額頭上冷汗連連。
南宮賜見狀,收回了劍。謝以令問道:“顧師弟,你也進畫裡了吧,你夢見了什麼?”
顧桓之平複了一下情緒,臉色有些難看,“我,我夢見自己在一片濃霧四起的樹林裡,有人在哭,不對,是在笑。不不,好像有很多人,但是我看不見他們。”
謝以令盯着他看了兩秒,坐了下來,“我跟師尊兩人的夢,與你不同。看來,進入畫中的人,并不一定都會遇見。”
“什麼意思?”顧桓之抓住他話中的重點,問道:“難道謝師兄你跟扶風道長不僅做了同一個夢,還在夢中遇見了?那你們夢見了什麼?”
謝以令神色有些别扭地看了南宮賜一眼,他沉默了一下,含糊道:“沒什麼。還是說說我們現在知道的吧。這幅畫挂在房裡,就是為了讓客人在睡覺時進入夢境,也就是畫中。究竟是誰如此設計的?他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背後之人是酒樓的老闆,還是那名畫師?”
“畫師的嫌疑更大。”南宮賜也坐了下來,“畢竟畫是他所作。”
顧桓之道:“可若是酒樓的老闆不識貨,或者不喜歡,不去請人臨摹挂在房裡,也不會出現這種事啊。”
“沒錯,”先前受夢境影響帶來的疲倦還在,謝以令一挨着桌子,就忍不住用手背撐着下颌卸力,“所以酒樓老闆一定得喜歡這幅畫,不,喜歡還不夠,他必須得癡迷。”
“癡迷?”顧桓之亂成一團的思路倏地被這句話打順,“謝師兄,你的意思是,畫師用畫迷惑了酒樓老闆,操控了他的意志,讓他做出這些事嗎?”
他一拍掌,語氣帶着茅塞頓開的驚喜,“這樣的話,畫師根本不用出面,直接靠操控老闆,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達到目的。”
阿四被顧桓之那道清脆的掌聲驚醒,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他腦後的頭發紮成了一股小辮兒,前面的頭發若是梳理好了,前可齊眉,中可過耳,現在卻被他一通睡後,變得亂糟糟的。
阿四嘴角向下,剛要嚎叫,卻見南宮賜正盯着自己,眼神不冷不熱。他後背莫名一涼,聲音卡在喉嚨裡,慢吞吞地下了床,走過去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呀?”
“不接着睡嗎?”謝以令抓過他,用手将他翹起來的幾根頭發壓下去。
阿四搖搖頭,乖順地坐下,手臂交疊着趴在桌子上,聽他們說話。
“那這個畫師,到底有什麼目的?”謝以令繼續道:“我們進去後,雖然會身處險境,但是卻沒有真正受傷。”
南宮賜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面,謝以令一看這動作,便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之前我們說過的,條件。這次平安出來,應該是我們進去後,沒有觸碰畫卷殺人的條件。”
“一定是殺人嗎?”顧桓之不解地問:“或許是其他目的呢?”
他問完,南宮賜站起了身,朝牆壁走去。顧桓之的房間跟謝以令他們的布置一樣,牆上自然也有畫。
謝以令見狀,也站了起來,跟在南宮賜後面,想知道他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