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折忽然朝着謝以令的方向喊了一句。
謝以令心裡略微有些複雜,假若白娍如她所說的确沒有害人,說不定他當真會出手救一把。隻是眼下,他跟南宮賜兩人都被陣法逼得節節敗退,自身難保,更遑論救一隻鬼。
南宮賜盡力以靈力禦劍,在飛到半空時,被陣法迸出的一股力量打中。劍身歪斜搖晃,極速往下降落。
離開畫卷的最後一秒,謝以令看見白娍周身燃起了火焰,她那張雪白的臉迅速失去了水分,像是與樹根分離,枯死許久的樹皮。唯有一雙異瞳,緊緊盯着他。
眼前的眩暈感消失,謝以令從一個昏暗的世界,進入另一個更加昏暗的世界。
他朝周圍叫了一聲,“南宮賜?”
“我在。”南宮賜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黑暗中,他準确無誤地牽住了謝以令的手。
這裡不知是什麼地方,謝以令一擡頭,看見遠處的光亮,明白過來,他們在距離見春樓附近的街上。
南宮賜握緊了他的手,說道:“走,回酒樓。”
謝以令邊走邊說:“那個白折有同夥,是一名神秘女子,我先前跟他們交過手,實力不小。尤其是白折,他的武器比較特别,是一支筆。”
南宮賜皺眉道:“一支筆?”
“對。”謝以令問他:“你想到了什麼?”
“我記得以前也有一支可以作武器的筆,名叫陰陽墨。”南宮賜講述道:“它本是陰司記錄事件的産物,後面被替換丢棄,流傳到了妖魔間。”
“應該就是那東西。”謝以令想起白折使用陰陽墨時的場景,語氣笃定。
他們到達見春樓時,謝以令腦中靈光一現,“不對,天怎麼還黑着?”
他終于想了起來,之前自己一直感到奇怪的地方是什麼了。
是天色,也是時辰。
謝以令道:“南宮賜,是天!天有問題!”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頭頂的天空忽然動了動。
沒錯,天就當着二人的面,動了起來。平滑的天空出現了重疊的褶皺,裂開的縫隙中,一雙巨大的異瞳正在注視着他們。
是白娍?
不對。謝以令看着那雙眼睛,較白娍的更加狹長,陰冷。是屬于白折的雙眼。
謝以令掌中運靈,與碧落同時沖上天空。赤色與白芒交相輝映,照亮了大半個衛城。
黑色幕布後的那種眼睛十分緩慢地眨了一下,在兩道光芒射來時,閉上了眼。
光芒消失,如滄海一粟,毫無波瀾。
難道是障眼法?謝以令與南宮賜互相看看,轉身快速朝見春樓進去。
店小二迎面而來,還沒開口說話,便被大步往前的謝以令,以不輕的力道撞到一邊。
他又笑容滿面地看向稍微落後的南宮賜,再次被撞開。
“兩位客官真着急啊。”店小二盯着二人的背影笑着說。
回到自己的房間,謝以令檢查了一下,沒什麼異常,又趕緊去了顧桓之的房裡,同樣空蕩蕩的沒人。
南宮賜道:“三樓。”
兩人又回到範裘金的卧房,發現門口南宮賜留下的結界仍然在,甚至進屋後,範裘金還躺在床上。
謝以令看了一圈道:“阿四跟顧師弟不見了。”
南宮賜問他,“你覺得,這裡是什麼地方?”
謝以令眼神一冷,道:“畫中畫。”
“哈哈哈哈哈!”
床上的範裘金突然大笑起來,在安靜的氛圍中,笑聲格外刺耳。
謝以令走上去,把他扯起來看了一眼,“靈咒失效了。”
範裘金看也不看他,笑完後一下站起來,徑直跪到畫卷前,“小人竟讓這等俗民擾了娘娘的清靜,小人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希望娘娘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小人!小人明日,不對,是日日!日日都給娘娘供奉最佳的蜜餞!”
“蜜餞?”謝以令想起什麼,道:“他在供奉白娍?”
南宮賜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見範裘金再次癫狂大笑起來,“我發财了!發财了!多謝雨花娘娘!雨花娘娘萬福金安!”
謝以令神情一下變得認真,心裡生出一股果然如此的感歎,就像在懸挂在懸崖殘樹上的人,終于等到了樹枝斷裂的那一刻。
“還真是無孔不入。”這句話自然說的是溫良辰等人。
謝以令上前一把揪起範裘金的衣襟,質問道:“你口中的雨花娘娘是誰?”
範裘金坐在地上,雙手不斷拍打地面,玩鬧似的,顯出癡傻的憨态。“你也想發财?哈哈哈想發财就趕快拜雨花娘娘啊,拜了娘娘你就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