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令避開青紗女子的一擊,與南宮賜交換了一個眼神,雙腿一跳,落進了陣法之中。不計其數的妖邪一躍而上,沖着他露出妖齒。
謝以令一進陣中,立即運靈,隻見那些妖邪一進入陣法範圍,倏地消失不見。他在心裡默念了一句:對不住了,顧師弟。
南宮賜一劍斬去,将沖在前面的妖邪盡數挑飛于半空,幾秒後,殘肢斷臂下雨似的落下,堆積在一起。
青紗女子盯着謝以令,殺意之下,更多的是迫切的渴求。她身影如蛇,從南宮賜劍下逃脫,來到陣法前。
兩道紅影從她袖中射出去,抵着被篡改過的陣法強行入陣。
謝以令一下認出來,喊道:“花解雨!”
碧落發出铮铮劍鳴,離開主人,擋在謝以令面前。
紅绫纏上謝以令的左腕,欲将他從陣法裡拖出來。
“你在做什麼?!”白折看見這一幕,有些怒道:“這種時候何必争這口氣,直接殺了便是!”
謝以令勾唇,心裡明白花解雨并非想發洩之前被他打飛的氣,而是為了懷戒骨。
他假意被紅绫帶出陣法,在靠近對方時突然以靈力化劍,刺中花解雨的琵琶骨。
花解雨悶哼一聲,兩手扣住謝以令的手腕,紅绫不斷收緊,勒出紫紅色的痕迹。
謝以令忍了又忍,沒忍住,擡腳踢中花解雨的腿部,趁她吃痛時召出符鍊。隻是還沒打出去,突然地動天搖,謝以令被花解雨帶着一陣搖晃。
嗖的一聲,碧落終于斬斷了紅绫,謝以令一掌打開花解雨,握住碧落的劍柄,使了一招南歸仙術,再度傷了花解雨。
末了,他将劍直接一丢,南宮賜伸手穩穩接住。
這一場劇烈得好似天塌下來的搖動,源自于顧桓之在畫卷裡,用南宮賜剛教的破陣之法,對着陣法不斷實施破解,意外将困住白娍的陣法給解開了。
陣法一經摧毀,白娍重獲自由。然而,她卻沒有趁機離開,而是有些茫然地看着顧桓之,“你做了什麼?”
顧桓之沖她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看地下,“我隻是把陣法解開了。”
一聽這話,白娍仿佛覺得天都塌了,事實上也的确如此。
見春樓外,風聲吹窗響個不停,牆上畫卷發出細微的紙顫音。白娍頭頂的天空被撕開一道巨大的裂縫,原本昏暗的天色逐漸變得亮如白晝。
顧桓之道:“我得快點出去了,姑娘,你……你自便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朝南宮賜所說的陣法傳送口走去。剛一站上去,人便消失了。
倒春山下,黃土泥中,一顆顆頭顱湧出,伴随着搖晃開始四處滾動。山上的白骨倒傾,屍體風幹後,形成栽種在土裡的人樹也随之倒塌。
白娍愣了一會兒,遲疑地慢慢往外走。當她踏出熟悉的陣法範圍,發現并沒有被打回去時,雙眼微瞪。
她真的,可以出去了。
白娍第一時間往倒春山腳下跑,她跟哥哥住的茅草屋就在那裡,她想回家看看。誰知出了墳墓附近,眼前的景象讓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滿山白骨,讓她如同置身百年後的屍山血海。每一步踩下去,都是咔嚓的碎骨聲。
白娍忽然失了力氣,腿一軟,從山上滾了下去。身上泥土柔軟,沒什麼痛感,隻是停下時,她撞到一堆硬且圓滑的東西。
白娍撐起身,一顆顆頭顱空蕩蕩的眼眶正對着自己。饒是她這樣成精多年的精怪,心頭還是重重一駭。
“都是假的。”白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哥哥說過,這些都是他畫出來的,并不是真的。”
她擡頭,看見雪白的天,像是一片冰湖,又像是一面銀鏡。
畫卷内天破地裂,畫卷外風雨已來。
白折感受到手中的陰陽墨不受控地震動,明白畫卷裡的陣法出了事。他用力握住筆杆,埋怨地看了一眼受傷的花解雨,後者毫無懼意地看回去,眼神冷冽。
謝以令心裡正想着顧桓之何時出來,突然聽見一聲“扶風道長,謝師兄”。下一秒,顧桓之從牆壁上的畫裡掉了出來。
謝以令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顧桓之站穩身子道謝,随後抽出霜客,一句廢話也不說,直接朝白折、花解雨兩人殺去。
謝以令與南宮賜同時出手,再次打鬥起來。
在一陣天地颠簸中,五人打得有來有回。
“這麼打下去行嗎!”顧桓之喊道。
謝以令回他:“這裡本就是夢境,打它個天翻地覆也不怕!”
顧桓之又問:“夢境打不死人嗎?”
謝以令道:“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