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得多有什麼用?”謝以令語氣如常,說出來的話卻夾槍帶棍,“路師兄閣訓抄得堆成了山,不也還是沒懂什麼是道義禮法?背地裡對我使絆子、下套子的事,做得還少嗎?”
“你!”路堇年掃了眼下面的同門,咬牙低聲道:“你别太得意了。”
謝以令揚了下唇,不跟他繼續廢話,踩着屋面的白石瓦縱身一躍,仙服如白鳥忽驚開來。他動作快且準,一把捏住了還處在嚣張狀态的綠毛雀,不管它驚慌掙紮,用大拇指摁住了它的頭。
底下響起一陣驚呼聲,夾雜着思無眠的叫好。
随後,謝以令看也沒看路堇年一眼,從屋檐飛身而下,剛好落在思無眠前方,“拿好,撕毀閣訓的兇手。”
他用法術困住了綠毛雀,将它抛向思無眠。
“诶!”思無眠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接,綠毛雀“啪”地落在他胸前,憤怒地用光滑的鳥喙啄他的肉。
思無眠嘀咕道:“你要把它摔死了,你也是兇手。”
“站住。”路堇年見謝以令出完風頭就要走,飛身過來攔住他。“謝以令,你什麼意思?”
四周的弟子擔心水火不容的二人打起來後自己受牽連,一時走的走,散的散,隻剩下少數幾人,離得遠些靜靜觀望。
思無眠見狀,冷嗤一聲,把綠毛雀團在手心,剛想站過去給謝以令撐撐場面,兩道身影同時擋在了他面前。
諸子末道:“思師弟,這是要去哪兒?”
他的雙胞胎弟弟諸子善也道:“擔心什麼,謝以令不是挺厲害的嗎?你還怕他被路師兄欺負?”
思無眠冷冷道:“蛇鼠一窩。”
“是是是。”諸子末道:“随便你怎麼說,反正今天你就是不能過去。”
思無眠心裡頓時來氣,他推了諸子末一掌,道:“讓開!”
“诶,思師弟你怎麼動手打人啊!”諸子末喊得響亮又誇張。
旁邊有弟子過來勸道:“三位師兄各走一道,各退一步吧,要是等會兒把玥公子喊來就不好了。”
弟子這話看起來是在一視同仁地勸導三人,實則卻是暗言諸子末高聲鬧事。
“用你多事?”諸子善刺了他一句,到底沒敢做什麼,隻是繼續一左一右地攔着思無眠。
思無眠讓那弟子先回去,自己站在原地不動了,隻擡起下巴,隔着諸家兩兄弟望向謝以令。
“什麼什麼意思?”謝以令站立不動時,身形挺拔得像一截青竹,“路師兄的話,我不明白。”
“我看你心裡明白得很。”路堇年道:“從以前開始就什麼事都要跟我争個高下,我對你而言,就這麼不可戰勝嗎?”
謝以令嘴角抽了下,沒忍住笑了出來,笑完又後知後覺有幾分惡心,臉色一變道:“少說些惡心的話,這些年你輸給我的次數還少嗎?如果你想挽尊,行,半個月後,我們試靈大會上見!”
說完,他越過路堇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思無眠猛地撞開眼前這堵人//肉//牆,追了上去,“謝師兄,你等等我啊!”
謝以令走得極快,沒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了身影。思無眠順着通往扶風閣的那條路找去,邊走邊喊,手中的綠毛雀锲而不舍地一路掙紮。
思無眠心知謝以令抓它也沒别的意思,就是想氣氣路堇年,最後還是得讓它回後山。但就這麼放了……想到還得重抄一遍的閣訓,恐怕又是不眠的今夜,他就覺得眼皮在打架。
“你呀你,”他舉起綠毛雀,數落起來,“撕什麼不好,偏偏要撕閣訓。我問你,想不想回後山?”
“啾!”
綠毛雀點了下頭。
“那你就将功折過吧。”思無眠解開它身上的法術,“幫我找到先前抓你的人,不難吧?”
綠毛雀再次點了下頭,它蹦跶兩下,從思無眠的肩頭蹦到頭頂,然後“啾”了一聲,蹬腿飛遠了。
思無眠在原地僵住:“……”
鳥耍人,鳥奸詐!
而他要找的人,此刻就躺在離他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嘴裡百無聊賴地叼着根細草。
謝以令看完了思無眠被綠毛雀戲耍的整個過程,心裡隻覺得好笑。眼見底下的人僵完又開始找人,一副不找到他誓不罷休的架勢,無奈出聲道:“思無眠,你是不是閑得沒事做了?”
思無眠聽見他的聲音,頓時喜笑顔開道:“謝師兄,我可算找到你了!”
“你找我做什麼?”謝以令從樹幹上坐起,單手撐着下巴,望向地面上的人:“今日的功課練完了?”
提到功課,思無眠撓頭嘿嘿笑了兩聲道:“練完了,玥公子還誇我了!”
謝以令身子一頓,原本因為剛才那出戲帶來的笑意頓時少了大半,“廢話少說,你跟過來有什麼事?”
思無眠這才想起自己找謝以令的目的,道:“你剛才跟路堇年說,半個月後試靈大會見。”
“對,我說的,怎麼了?”樹葉晃動,沙沙作響。謝以令一邊回答,一邊吐了口中野草,從樹上跳下來。
“你記錯了吧?試靈大會哪裡還有半個月,分明隻有五日就開始了。”思無眠不忘勸誡他,“謝師兄,你可抓緊點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