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五日!”謝以令落地的動作都有些不利索了,驚道:“之前不是說還有半個月嗎?”
思無眠歎了口氣,“已經改時間了,謝師兄,你是不是又沒認真聽長老說話?”
謝以令原本悠閑的神情收斂起來,愁緒上臉,聲音也有些悶道:“我知道了,謝了啊,我先回去了。”
思無眠見他忽然就沒了精神,不免有些擔憂:“謝師兄,你還好吧?”
謝以令擺擺手,道:“沒事。隻是想到,隻有通過了試靈大會的弟子,才能去試靈台挑選屬于自己的武器。我要是沒通過,今後一年沒有武器不說,”他頓了頓,語氣變得膈應,“還不知要被路堇年那群人怎麼笑話。”
思無眠臉色微變,“諸子末跟諸子善那兩個人天天跟在路堇年身後伏低做小,每次看見總得惡心人兩句。”
謝以令想到什麼,眉眼生笑,忽然說道:“路堇年再怎麼給我使絆子又如何。”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思無眠心裡卻比誰都清楚。
自八年前初入南歸,思無眠親眼看着謝以令從一個跟人說話都打絆的軟柿子,變成如今這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硬骨頭。
而造成這一切的,除了謝以令的天性,恐怕……扶風道長的縱容也脫不了幹系。
硬骨頭的身影漸行漸遠,思無眠扭頭,也轉身走了。
此時正值晚春,扶風閣内海棠已是滿樹粉紅,謝以令一進閣中,便見肥花細枝相簇。
那海棠枝頭高,沉着腰枝像是給人行禮。謝以令受了這禮,大步往裡走去,忽然聽見一陣清脆鈴聲。
他停下腳步,見垂着的海棠枝頭下露出一角南歸天閣雪白的仙服。
今日風清日朗,海棠樹下,有一白衣道長,腰懸銀鈴,叮當作響。
南宮賜回頭看見了謝以令,如墨點成畫的眉目微微展開,擡步走來。似走過千山萬水,跨過千秋萬代。
謝以令腦海裡突然想到一句“天降神明,臨凡渡我”。他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向南宮賜行禮道:“見過扶風道長。”
南宮賜隻覺好笑:“兄長又不在這兒,你裝模作樣叫給誰聽?”
謝以令一笑,問道:“六哥哥今日可有要事?”
南宮賜的目光輕飄飄落在他臉上,“你又有什麼事?”
謝以令歎了口氣:“六哥哥有所不知,眼見試靈大會隻有五日就要召開了,我卻還是不太會運靈,到時候,可就要讓全閣的弟子們看笑話了!”
南宮賜見他說着說着,眉間倒真聚起焦慮,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有些無奈道:“你随我來,我教你。”
謝以令一聽頓時面上一喜,褪去嬰兒肥的臉頰露出一個淺渦,“就知道六哥哥肯定會幫我!”
南宮賜順手敲了敲他的腦袋,“獨門秘訣,隻教一次,好好學。”
謝以令神色立即嚴肅起來:“多謝道長教誨。”
南宮賜看着他隻笑不語。
謝以令闆着臉,神情像極了另一人:“阿令如今已是南歸的扶風道長,謝以令,你從今以後便要改了以往的稱呼,不可沒規沒矩。”
南宮賜輕笑一聲,寬慰他:“兄長的話你别往心裡去。”
謝以令點點頭:“我知道。”
因離試靈大會隻有五天,謝以令恨不一天十二時辰都待在扶風閣裡。隻是,雖然他有時間,南宮賜卻是分//身乏術。
如今的南宮賜已在一年前,被掌門授予“扶風道長”的稱号,協同南宮玥管理南歸上下。也就是那時,他改了字,由“以令”改為“扶風”。
曾經的字被當時在場的謝辭,向掌門提議要了過來。
現如今,南宮玥時不時就要去各地除祟,所以現在的南歸,幾乎都是南宮賜在照看。
謝以令自己練了一會兒,見南宮賜還沒有回來,便收了木劍,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打算歇會兒。
“謝師兄!”思無眠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隻聽一陣腳步聲,人便到了院子裡。
謝以令正覺得無聊,見他來了,情緒也有所高漲。他揚起帶着薄汗的眉眼,問道:“你怎麼來了?”
思無眠應當是一路跑過來的,原本白皙的臉上,此刻顯出幾分充血的紅,說話間還喘着粗氣:“别、别提了!氣死我了!”
待氣息平穩了些,思無眠才憤憤道:“你說,像路堇年那種人怎麼好意思來修道成仙的?”
謝以令聞言還真認真思考了一番,得出結論道:“靠臉皮。”
思無眠十分認同,伸出手,跟他握拳對着碰了一下。
就坐了這麼一會兒,謝以令便站起身,重新撿起了地上的木劍。
思無眠讓開了些,邊看謝以令以靈運劍邊說道:“今日聽其他弟子說,試靈大會後,南歸的長老們就要挑選弟子了,好像扶風道長也會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