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課鈴響起,藍桉已然滿頭大汗,呼出一口氣。原以為終于結束這一場酷刑,結果趙蕾又站上講台,把書一撂,拍拍手說:“好了,都别睡了,打起精神來。”
連拍了好幾下,底下一群人才迷迷糊糊爬起來,怔愣着等趙蕾說話。
“馬上就要到十月一國慶節,學校安排放假前要展開有關‘分科制度’的家長會,并且在假期後進行開學第二次考試,都是為分科分班做準備,大家好好複習,争取到更好的班裡……”
說到“尖子班”時,趙蕾笑着望了藍桉一眼,又轉回去看向班裡的同學。
孟婉心開口:“老師,我想問一下,分科之後是不是會換老師和同學?”
趙蕾點點頭,“對,而且高三會再次按照高二期末成績進行分班,每個班的人都會有波動,可能你高三班裡的同學隻有幾個是認識的。”
孟婉心聽完後嘟囔一句:“挺好,我可不想跟某人在一個班裡。”
她這話明顯就是沖着藍桉說的,班裡誰不知道她瞧不上藍桉,之前天天找她麻煩,大麻煩小麻煩不斷。
班裡氛圍凝結幾秒,趙蕾适時出來解釋一句,“分班是按照成績排名,依次往下分,靠前的學生可以進入尖子班,往下就是實驗班和普通班。”
趙老師正不慌不急地講要提前為家長會做準備,涉及分科志願的問題。
藍桉心不在焉地聽着,乍然胳膊肌肉一緊,湛聽晚攥着她的手一使勁,兩人的肩膀就碰到一塊。
“藍同學,我想好是什麼條件了。”
湛聽晚貼在她耳邊說,熱氣勾得耳窩一陣癢意,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她繼續說:“分班之後我們再一起坐同桌吧。”
藍桉低着眉眼,而後側頭撩開眼皮看她。
少女閃着細碎的眸光與她的視線相碰。
湛聽晚的聲音很輕,卻又很重,在藍桉心裡起了風。
她輕聲應道:“好。”
目光流連到窗外的天空,少見無雲的蔚藍。
*
“藍同學,我們一起回家吧。”
高二還沒有安排晚自習,她們六點半就能放學回家,這不,湛聽晚又開始邀請藍桉一起回家。
藍桉收拾好東西,往肩上挎包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向她,說:“我有事。”
“什麼事?”
湛聽晚睜着水潤的眼眸看她,勢必要問出個所以來似的才肯放她走。
藍桉扭過頭避開她的眼神,看了眼時間,手中抓緊包帶,隻是悶聲說了句:“你該回家了。”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湛聽晚站起來去抓她的手,還沒碰到就被藍桉下意識躲開,對上緊蹙的眉眼。
“不許躲,我就要和你一起去。”
她強硬地挽上藍桉的胳膊,又把自己的包拿上勾着胳膊帶着她一起往外走。
此時的藍桉一臉複雜地看向前面毛茸茸的頭頂——這人怎麼這麼霸道。
湛聽晚拽着她出了校門,立馬從包裡翻出來手機,藍桉見她在屏幕上劃了幾下,舉到耳邊。
不過幾秒,那邊傳來聲音,湛聽沖電話那頭說晚說:“媽媽,我今天要晚點回去。”
手機質量太好,一點聲音都不漏,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湛聽晚的聲音急促幾分,“不會有問題的,我跟朋友一起。”
藍桉瞧着她的側臉,或許是傍晚的陽光依舊太熱烈,還是她的語氣太急導緻呼吸不過來,臉頰上有些泛紅。
湛聽晚最後朝電話那頭說了句:“我能自己回家。”就挂斷了電話。
她喘了幾口氣,調整好呼吸才轉頭看向她,挽着胳膊緊了緊,揚着笑說:“我們走吧。”
電話那頭的白茜立馬給司機打電話,讓他跟着湛聽晚。
她和藍桉兩人又站到昨天坐公交的站牌下。
湛聽晚不熟悉這裡,望着站牌處的乘車路線也不懂到底去哪裡,她問藍桉:“我們坐哪一班車,去哪裡?”
“很遠,你該回家了。”
湛聽晚聽見她這麼說,嘴翹得老高,幾步到她身邊,晃着胳膊說:“我不回,我就要跟着你去。”
盡管藍桉并不想帶着她去,但她非要跟着,那真就避免不開,畢竟不能像昨天那樣直接不去。
藍桉歎口氣,指着站牌說:“坐16路,從這裡到淮安大街。”說着,她用手比劃,從學校坐過十幾站,到淮安中學下車。
剛說完,從街道那頭駛來一輛16路。
站牌這一蜂窩人往一塊湧,藍桉跟着往前走,忽然想起來這次不是一個人,回頭去找湛聽晚,看見她還呆愣在那裡,似乎是沒想到場面會這麼壯觀。
藍桉又從人群中鑽出來,來不及多說,拉着她的手往公交車那邊快走。
公交車繼續往前走。
藍桉深呼吸一口氣,拽着把手穩住身子,又看向身前站着的人。
在這之前,她沒覺得湛聽晚跟她的身高差太多,直到現在兩人挨得太近,幾乎貼在一起,才發現她隻到自己鼻尖。
她的發絲就蹭在鼻尖,藍桉偏下頭,喉骨滾動,剛想往後挪一步,公交車猛然一陣颠簸,車内傳來大大小小的驚呼聲,不是後背被推了下,就是腳被踩了好幾下。
但她的關注點全在眼前的人身上了,過分纖瘦的身子随着車晃動站不住腳。
“吱——”
又是一個猛刹車,眼見湛聽晚就要被慣性甩出去,藍桉手臂一伸把人按在懷裡。
比起看上去,實質性摸到才真的察覺這人太瘦,身子骨薄的摟不住。
唇瓣剛張開,還沒說話,緊接着校服外套被緊揪住,肩膀處攀上一隻手,另一側就埋上一個腦袋。
臉蛋在脖頸處蹭了蹭,湛聽晚軟着嗓音說:“藍同學,你真的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