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笑話我!”
湛聽晚鼓着腮幫子,眼底滿是嬌嗔,氣鼓鼓地看着藍桉。
“……沒有。”藍桉的視線在她飽滿的嘴唇上停頓下,移開目光後才應她,擡手摸了摸鼻梁。
她這樣真的很像那隻三花貓,水潤透亮的眼眸很像。
怪好玩的。
藍桉撥弄着手中的書,拎了拎眼尾說:“噓,圖書館裡要保持安靜。”
“哼,就我們兩個人,說話也不會打擾到别人,我才不聽你的。”
這裡好像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地方。
湛聽晚抱胸扭頭,瞅着窗外,不過幾秒又瞥眼已然開始看書的人。
嘿,這人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哄她一下。
“湛聽晚同學。”
藍桉說完一怔,眉心閃了閃,看向還有些不高興的人,“你說,分班之後我們一起做同桌。”
“昂,怎麼啦,難不成你要反悔!”
湛聽晚緊緊盯着她,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可能反悔的神情。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成績……”藍桉說到這沒往下說,複雜地看她一眼。
哦~原來她是擔心自己沒法跟她分到一個班裡,那坐同桌這事不就泡湯了。
湛聽晚轉頭換上笑嘻嘻的表情,胳膊肘怼了怼她手臂,那嗓音怪茶的,一挑眉,“原來藍同學是擔心我的成績啊,這麼說,你很想跟我坐同桌喽?”
她這麼一說,藍桉抿唇不說話,手裡的書翻不動頁。
旁邊的人得寸進尺,“話說,藍同學怎麼不躲着我了呢?”
任憑她現在這樣靠近,沙發太軟,她随着藍桉的方向一起陷在柔軟中,手掌撐在她身後。
今天的陽光不好,圖書館裡也是一片暗沉潮濕和悶熱。
眼前人身上還是熟悉的清甜香,現在想來其實和她有些不搭。藍桉應該配上更加冷冽的香才對,但轉頭一想,槐花香好像也很配。
配她不顯得溫柔和細心。
這樣一幕和兩人第一次見面很像。
藍桉想,垂眼看着自己的校服褲貼上白膩的膝蓋,骨骼明顯。
隻是這次換了一句話,不是說她身上香,而是問她為什麼不躲着她。
好像說不清,朦朦胧胧的感覺。
“嗯,不躲着你。”這聲音小得跟蚊子嗡嗡聲差不多。
她沒有理由躲着湛聽晚,靠近她的理由倒是有一個。
手中的書還停留在上次離開看到的那一頁。
一個心髒解剖圖擺在正中央,旁邊羅列好幾條說明,标頭是“法洛四聯症”五個字。
隻是哄着她,也可以。
藍桉坐着不動,湛聽晚斜着身子往她身上靠,“你肯定是去尖子班嘛,我也會去的。”她眨兩下眼,把這件事說得就像決定今天吃什麼飯一樣簡單。
藍桉壓壓下巴,算是回應她。
圖書館的燈光偏暖,放在明媚的天氣,亮度看書正合适。
但眼下的天氣會顯得偏暗。
中午的時間感覺比平時慢了些,有點像昨天晚上共同聽的那場雨,和輕緩的呼吸。
湛聽晚和她靠在一起,背後是柔軟的靠墊,藍桉貌似被她影響,失去看書的欲望。
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從樹縫中窺見陰沉的天空。
湛聽晚輕聲說:“是不是要下雨了。”
她沒轉移視線,依舊盯着那片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嗯。”藍桉的聲音在這裡有些空,“回去吧。”
她率先起身,湛聽晚跟着她,自動挽上她的手臂,後者隻是輕微一愣,沒說什麼。
兩人一同穿過海棠路,朝教學樓方向走去。
*
周五下午是各科老師補習的時間。由于增加了教師資源,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新老師加入補習任務中,正式授課前熟悉一下。
藍桉剛跟趙蕾打了招呼,準備去醫務室,身後傳來腳步聲。
“你放學等等我。”
湛聽晚追上藍桉,拽着她的衣角晃了晃,有些抱怨,為什麼周五補習要到七點,比平時晚放學一個小時。
藍桉點頭應下了,這就造成她給張歆忙完活後,依然待在醫務室不走。
然後張歆一臉狐疑地看着她,摩挲着下巴,“藍桉,你怎麼還不走啊?”
後者凝神,起初沒理她,瞧着窗外被雨水打得花枝亂顫的枝葉。
奈何實在受不住她一直纏着問,藍桉說得模糊,“等人。”
“等誰?”
她忽略張歆眼底的八卦味,把帶着的一張卷子拿出來寫。
見人開始做題,張歆隻好撇撇嘴,坐在她自己的椅子上晃着腿看小說。
空氣中泥土潮濕味愈發濃重,湛聽晚還沒來,倒是來了另一個人。
“席老師。”
藍桉朝席念壓了壓下巴,眼神不經意轉向張歆,忽然一愣——
她頭一次看見張歆露出這種表情。該怎麼說,她的瞳孔在亂顫,随意向四處飄,但總會落到門口這個人身上,落到席念身上。
張歆長得張揚,喜歡穿高跟鞋,白大褂裡會穿小吊帶和包臀裙。她性格開放,就算自己冷着一張臉,她也能跟自己扯好多話題聊。
偏偏現在一副不敢看人的樣子。
藍桉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有些疑惑張歆的态度,但也僅僅是看了她們幾眼,就把注意力放到試題上。
席念在桌子上敲了下,把還在東張西望的人叫回神,眉心皺了下:“張醫生,有創可貼嗎?”
“你受傷了?!”
剛剛還一副神遊天外的人立馬就湊了過來,那動作快得,直接抓住席念的手腕拉着人上下打量。
“松開。”
席念掙了掙,眉間的褶皺更深,擡眸看向一臉緊張望着自己的人,又低着腦袋瞄一眼寫作業的藍桉。最終歎一口氣說:“就是不小心被玻璃劃了一下,沒什麼大事。”說着擡了一下腿,潔白的小腿上有一小塊血漬。
她的調子冷,反而和張歆誇張的形象形成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