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聽晚眼淚流得更猛,嘴角一撇,雙手勾上藍桉的脖子埋頭開始哼哼。
“讨厭,你怎麼才來……”
她要委屈死了,眼淚啪嗒啪嗒掉在藍桉頸窩中。後者彎腰的姿勢一凝,被她勾着脖子起不來。她眨了下眼,垂眸,從這個角度能看到湛聽晚雪白的後頸,懷裡的人還在哭。
藍桉輕拍她的後背安撫,輕聲說:“路上堵車,所以晚了些。”
湛聽晚不說話,臉一個勁蹭她的脖子,把眼淚啥的全蹭上面。然後松開手,快速從桌子上抽了幾張紙,扭着身子躲着藍桉,吸着鼻子,開始擦臉。
見不着人還好,怎麼見着人後直接開始哭,太丢人了!
藍桉直起身子,目光看向她,紅着眼睛,跟被欺負狠了似的,眼淚鼻涕全蹭她身上,現在還不好意思看她,在那裡裝模作樣擦臉,臉都被紙擦紅了。
突然唇角往上翹翹,淺笑出聲,“别擦了,眼淚都蹭我身上了。”
見湛聽晚的耳朵瞬間通紅,手裡的紙先是攥緊,又扔桌子上,改為用手捂着臉,沖着窗戶,想把自己埋起來,“你又笑我,不許笑!”她氣急敗壞開口,說完又不滿地哼哼好幾聲。
藍桉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唇邊的笑不自然地落下去,眼底那抹緊張情緒才消散幾分。
或許這笑包含太多東西,有她匆忙的腳步,陌生着急的嗓音,失控的情緒,也許還有别的什麼,她才會在堵車時跑了好長一段路來到這裡,看見湛聽晚安全地坐在椅子上時,藍桉的心髒倏地就靜了,靜默地瘋狂跳動,她怔愣神時,不自覺重新綁了頭發,整理好衣服才推門走進去。
她身上依然穿着那套校服,上面的槐花香比平時濃郁。
藍桉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同樣轉頭望着窗外,“去洗把臉。”
“洗手間在哪裡?”湛聽晚啞着聲音問她。
“吧台旁邊,有指示牌。”
“哦。”
她捂着臉,從椅子上站起來背朝藍桉時,才放下手又摸了一把臉,小步朝那個方向走,其間還有一個服務員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湛聽晚擺擺手,加快腳步進入洗手間。
“嘩嘩——”
捧了好幾把溫水撲到臉上,湛聽晚擡頭看鏡子裡的自己,今天下午哭的次數太多,此時眼皮又紅又腫又燙,醜死了!
解開绾着的馬尾,把頭發往臉前面撥拉,試圖擋住自己不能看的眼睛。從旁邊揪了好幾張紙,又不敢往臉上擦,就這麼捏在手裡往回走。
“喝水。”
桌子上放了兩杯熱水,藍桉推給她一杯,盯着她看了一陣,眉心閃動,“怎麼不擦臉。”視線又落到她手裡捏着的紙。
湛聽晚抿唇,又往前扒拉頭發,小聲開口:“紙……不想往臉上擦。”
那剛剛她是用啥擦眼淚,現在開始講究。
藍桉伸手從兜裡摸出什麼,遞給她,“給,用這個。”
湛聽晚疑惑擡眸,一個潔白的手帕出現在眼前,壓在手帕上的大拇指指腹上有一道結痂的傷痕。她記得上周五分開時還沒有來着……
從藍桉手裡接過,質地柔軟,摸上去很舒服。她一邊擦臉,一邊想,沒想到她平時還會帶着手帕,這個價格對她來說應該不便宜吧。
擦到鼻尖時,又是一股淡淡的槐花香,她覺得可能是剛剛聞多藍桉身上濃郁的香,手帕上的味道顯得淡。
隻是,她借着擦臉,多聞好幾下。
之後湛聽晚以洗幹淨再還給她為由,把手帕留在自己兜裡,藍桉又遞給她一件外套披着。
兩人緘默無言,坐在這裡喝完一杯水。
水杯見底,藍桉掃她一眼,見她在走神,敲敲桌子,“走吧,回琴海。”
“我不走。”
藍桉:“???”
之前是誰在這裡怕得不行,還讓自己不要挂電話來着,現在怎麼就不走了。
湛聽晚抓緊身上的外套,撇過頭,嘟着嘴,“我不走,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要在這玩幾天再走。”瞳孔往藍桉那邊悄悄轉,觸到她嚴肅而複雜的眼神,吓得趕緊轉回去,捧着空杯子裝作喝水。
藍桉凝着眼前的祖宗,語氣毫無波瀾地說:“剛剛害怕的是誰,現在不怕了?”
湛聽晚無害咧嘴朝她笑,嗓音嗲得不行,“這不是有你嘛,你在我就不怕了。”
“不行,回去。”
“我不,你陪我在這裡玩幾天,平時哪有這麼長的假期。”說着湛聽晚直接過去跟她擠一個椅子,挽她胳膊,開始使一貫的伎倆。
“藍同學~陪我陪我~求你啦~好不好嘛~”
湛聽晚眨巴兩隻濕漉漉的眼睛,雙目含情地望着藍桉,挽着胳膊一晃一晃,有一半身子坐在她身上扭。
藍桉嘴唇抿直,一隻手緊扣椅子坐墊,簡直沒眼看湛聽晚,“下去。”
“答應我就下去。”她得意地笑笑,眼底泛光。
“湛聽晚。”
“哎,不要那麼兇嘛,笑一笑,藍同學笑起來特别好看。”
藍桉無語,喉骨微動,别過頭。無理取鬧的人不能搭理,越搭理越來勁。
腿上的人見狀,不滿鼓鼓嘴,原本是半個身子,現在直接整個人橫坐藍桉腿上。整個人算是窩在她懷裡,腳尖點不着地,踢腿又晃身體,連帶着藍桉的膝蓋也被她搖得左右晃。
“藍同學,求你~”嗓音嬌得無法無天,扒着她肩膀叫魂。
“湛聽晚,你知道你現在很像無理取鬧的……”小奶貓,嘴裡叼着玩偶胡亂甩那種。
後半句她沒說出來。
“像什麼?”
“小笨蛋。”藍桉勾唇睨她一眼。
“才不是笨蛋。”湛聽晚驕矜地小聲哼哼,雙手摟着她的脖子,勾着腳去踢她小腿。
“就算要玩,今天也要先睡覺。”
最終還是藍桉松口,沒辦法,這祖宗太磨人,嗓音叫人撓心。
“真的,你答應了!”
湛聽晚笑開花,眼睛彎成月牙,又是一個猛撲到她懷裡,毛茸茸的腦袋使勁拱藍桉下巴。
“嗯,你從我腿上下去。”
藍桉往後仰脖子,卻也躲不開她的腦袋,被迫接受貼貼,又想推人的肩膀,拉開距離。
這總喜歡往人身上撲的習慣不好,得改。
湛聽晚樂呵呵地從她腿上下來,抓起帽子戴在頭上,“走吧,我們去找睡覺的地方。”
原本藍桉以為,睡覺的地方是指酒店或者小旅館,跟着湛聽晚兜兜轉轉好幾圈,最終站在一家網吧門口,閃爍的霓虹燈牌讓人眼花缭亂。
她指着網吧,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問:“網吧是不是可以過夜?”
還沒等藍桉說話,從網吧裡走出來一個人,着裝像是網吧老闆,胳膊上一大片黑青紋身,連忙迎上來,“當然了,小妹妹,我們這裡不僅可以過夜,還可以點外賣,重要的是,有單人包廂,雙人包廂,價格非常便宜,包夜隻需要五十,這不比酒店一晚上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