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走出去,我會死在這裡。”
她艱難地在魚群中穿行,那群鲸魚隻是在翻土,沒有要攻擊她,卻還時不時地被拱翻,滾得一身泥。
當陶枳發現一片地方亮着燈之後,便快速朝那裡跑過去。
她攀上了台階,便已經力竭,坐在白色的台階上休息了好一會兒。
身上的淤泥一塊塊掉落下來,它們并沒有在幹淨的石階上待上太久,便朝黑暗中流去。
身旁極近的地方傳來鐵鍊爬行的聲音,陶枳轉頭,對上一雙帶着好奇,帶着善意的綠色眼眸,她很熟悉的一雙眼睛。
“……”安吉爾,還是她?
“我被困在這裡很久,已經不知道怎麼和人說話了。”那人歎了歎,臉上有幾分落寞。
她瘦了很多,被白色的長裙包裹着,一條鎖鍊從天花闆的眼睛裡墜落,漫長地蔓延到少女的右手上。
她用這條帶着鎖鍊的手,從裙子上撕開長長的一條白布,将它們放在手心,盛給了陶枳。
“你流了很多汗,用它擦一下臉吧。”
“……”陶枳在她動作時就注意到,這個人的左手手腕上有一片明顯的淺色傷疤,她的左手不用帶鎖拷,因為力氣本來就很小,她控制這隻手會很吃力。
陶枳抹幹淨臉,才勉強清醒過來,但她感覺她現在還不是很清醒。
她哽着嗓子,忍不住質問。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被困在這裡,這是哪?”
“啊……”
金發少女眨了眨眼,陷入了某種迷茫和落寞。
“我……我現在是安吉爾,但是蘇錦覺得我并不是她。”
“會被困在這裡,也是這個原因,她拿走了你還有,而我沒有的東西。”
“這裡,是蘇錦特地為我建造的囚牢。”
“……”
看着這人平靜之下麻木的臉,陶枳也沉默了。
她心有不甘,站起來忍着眼眶裡的微酸問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安吉爾”露出一個滿懷歉意和愧疚的表情,她下意識帶着些許哀求地望向陶枳:“是我的錯,希望你不要責怪她,我把這一切都搞砸了……”
“……”
陶枳深吸一口涼氣,她還有最後一個極其傷人的問題。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可沒等她問出口,“安吉爾”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慌張地拉上陶枳的褲腿。
“她來了,你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金發少女慌忙地在四周尋找,陶枳這才發現周圍已經變樣了,鎖鍊沒有布滿地下室的天花闆,照明的也隻是普通的燈泡。
這個地下室空間很大,有地面的庭院大小,一眼望不到盡頭,像是一個狹長的地殼裂縫,即使空間有正常房間這麼高,也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地下室的東西很多,基本的生活用具也都有,金發少女指着不遠處的衣服堆,讓陶枳暫時躲在那裡。
陶枳目前隻能相信她。
她藏好後沒過多久,就聽見鞋跟踩踏在地闆上,平穩有序地走來。
“……”
“安吉爾”并沒有主動和來人搭話,反而拉着鎖鍊,沉默地把自己圈住了。
可突然,那鎖鍊被猛地拽了過去。
陶枳隻聽見聲音,心跳便漏了一拍。
那個人用她無比熟悉的聲音,說出了格外涼薄而平靜的話。
“你今天過的怎麼樣?”
她說:“我不好。”
蘇錦今天心情很好,她并沒有發現有别的人來過。
“我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安吉爾”擡眸,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那人便笑了,眼裡仍是帶着某種冷意。
“很快,你就能從這個地下室離開。村子裡的人都被我趕走,不願走的,我也拖到了山裡和果樹一起燒了,還和很久以前的一些老朋友埋在一起。
“農場宣布破産,這裡會規劃成禁止入内的荒野。”
“……”
陶枳捂住嘴,屏息着,生怕不小心就弄出動靜。
外面的“安吉爾”聽到這個結果,自然也是萬分不信:“你已經砍斷我的手拿走了系統,我自然沒辦法離開了,為什麼還要毀掉農場……”
蘇錦垂眉,她輕撫着這人金色的頭發,似乎軟了語氣。
“我不知道……我對你沒有安全感,安吉爾?”
“不,你從來沒有告訴我,你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