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不管稻生如何辯駁,那人始終堅持曾經親眼見過梁夫人曾與外男攀談,甚至還做出耳語等親密的舉止來。
眼下看來梁家夫婦已經是證據确鑿,縣令雖然心中還有恻隐之心,但是仍舊秉公辦理以誣告罪名命衙役杖責稻生五十。
因其父母雙亡,免去一年刑獄。
雖然縣令心軟念在稻生是孤女,将原本的一百杖改為了五十杖,但是粗粗的殺威棒打下去,像稻生這樣單薄瘦小的女孩子不死也殘。
泠音連忙暗暗施了一層結界,雖不能完全免除痛苦,好歹保住了她的性命。
這五十杖下去威力不小,稻生被帶回去安置在小秋和桃兒的屋子裡,下半身鮮血淋漓,令人不忍直視。
麥生知道姐姐去縣衙告狀去了,本就心中擔憂,此刻見姐姐生死未蔔的回來,忍不住趴在床邊哭泣。
瘦小的男孩滿眼是淚的呼喊着姐姐,床上蒼白瘦弱的女孩氣若遊絲,這幅場景看得小秋和桃兒都潸然淚下。
稻生昏迷了幾日,倒春寒又再次襲來,山間的小院看上去如同平時一樣靜谧祥和,但是氣氛總是凝固着的。
麥生依舊是小心翼翼的服侍姐姐,趁着這空檔,阿媖忍不住問他:“麥生,你父親生病時,你母親是不是真的與男人有過交往?”
麥生雖然年紀小,但是幾年的流言蜚語下來讓他心思也細膩敏感起來,他很快的反駁道:“沒有!我母親清清白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知道他誤會了自己,阿媖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眼下你姐姐未醒,洗刷你母親身上的冤屈也隻有靠你了,我現在需要你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
麥生這才冷靜下來,他仔細回想起那些日子父親病重之後發生的事情:“我隻記得母親将櫃子裡壓箱底的镯子首飾全部都拿去賣了,來給父親治病,其餘的時候都是坐在家裡照顧父親,順便做針線活補貼家用。”
那時候他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很多記憶都模糊了。
泠音很介意那個曾經來過梁家屋前的男人,問道:“那你母親是将首飾交給了誰?有沒有與他多說話?”
麥生皺着眉頭想:“那人好像是外祖家的一個舅父,母親好像是拉着他說了幾句話。”
“他來了幾次?”泠音追問。
“四五次吧。”
“每次都會與他交談嗎?”泠音再問。
麥生點點頭:“是的,我聽到過一次說是父親的藥在縣裡哪裡買更好,母親是拜托舅父去買藥去了。”
泠音這才點點頭,是了,想必那人就是見到了這幅場景,便在腦子裡添油加醋的腦補,又忍不住說漏了嘴,這才演繹成今天這個樣子。
這件事傳到梁家伯父母的耳朵裡面,正好給了他們奪取弟妹家産的野心,稻生家雖然财産不多,但是那幾畝田都是上好的良田。
若是再将麥生誣陷成私生子,梁家二房後繼無人,那些田就順理成章是他們的了。
但是還有一點阿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說你不是你父親親生的,你母親的流言前幾年才傳起來的,那時候你都已經好幾歲了。”
此話一出,麥生的臉色當即就變得難看起來,既羞愧又憤怒,他咬着嘴唇不說話,阿媖追問幾次他也不做聲。
“因為他們滴血驗親過,麥生的血确實與奶奶的不相融。”虛弱卻冷靜的聲音響起,稻生終于醒了。
麥生驚喜地喊着姐姐,連忙将藥遞給她喝下去。
阿媖看她醒了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又想到她說的那句話不免疑惑:“所以這就是他們肆無忌憚的根據嗎?”
這件事不僅給梁家祖母很大的打擊,從此對最疼愛的小孫子冷嘲熱諷,惡語相對。麥生自己也是深受折磨,他此時眼睛裡含着淚水,似乎對于自己的身世已經有了疑心。
稻生連忙安慰他:“你是父親親生的,當年母親生你,是我親自去叫的穩婆。”
麥生眼淚汪汪已有哭腔:“可是為什麼我的血與奶奶的融合不了,難道父親不是奶奶親生的嗎?”
所以他們才這樣對我們。
其實稻生心中也沒有底,那日被逼着滴血驗親她也是在場的,她親眼所見這一切的發生。但是她也相信自己的母親絕不會是□□之人,當下也隻能抱着弟弟默默流淚。
滴血驗親在旁人看來已經是鐵證如山,即使稻生和麥生據理力争,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阿媖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皺着眉與泠音對視,似乎在思考破解之法。
桃兒端來剛煎好的補氣血的藥遞給稻生,看着眼神凝重的幾個人,偷偷問小秋怎麼了。
小秋此時也為稻生姐弟倆心焦,拉着桃兒去了一旁偷偷的将情況簡短地說清楚,便繼續皺着眉頭一籌莫展。
桃兒卻不以為然,她小時候長在鄉下,家中有一位叔公是多年的老村醫,夏日裡蚊蟲肆虐,有的人不堪其擾,有的人卻悠然自在。
那個時候他們都不理解,叔公卻說人有男女美醜聰慧與愚笨之分,自然血液骨骼也有分别。
她這樣想着,又覺得小時候叔公說的很有道理,此時不免疑惑:“難道是親生的血液就一定能相融嗎?我小時候有一個叔公說過,夏日裡蚊蟲喜歡叮咬的人血液更加香甜一點,不被蚊蟲叮咬的就寡淡一點。我們鄰居有一個小子,每到夏天他就會咬的不成樣子,他父母倒是好好的。可那小子與他母親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明眼人一看就是親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