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也在遠處休息,它鼻子在空氣中聳動了一下,然後朝四周尋找,小眼珠子鼓勵轱辘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二輪匍匐前進比賽開始,工作人員已經布置好了現場,用橄榄綠的地樁網搭建了個一百米的區域。
因為隻是娛樂性質的,所以并非泥坑,狗子們匍匐前進,始終保持穩定趴下,然後前腿扒拉往前走,後腿可以半站着跟随。
主持人拿了個哨子,在終點處有一名計時工作人員,地樁網是透明的,可以随時檢測狗子是否在半中央偷懶。
“比賽開始!”
七隻狗做下犬式,全部鑽進網内,有些鬧着玩的狗已經湊到一塊,互相咬屁股了。
将軍體型大,鑽在網内,必須保持低頭,不然就會被網罩住耳朵和嘴筒子,他勻速且标準地匍匐前進。
羅納本來離它最遠,哨聲一響,它就穿過狗群,爬到了将軍旁邊,果然發現那股味道更濃郁了。
也就是因為它的偏航,其餘五隻狗你咬我我追你的,開始不聽話起來,選手們的喊聲更大了。
“牛強,牛強!别往回爬啊,往前,往前!對,跟着二哈,等等,不是這種,你别……哎呀!”
嶽姗十分恨鐵不成鋼。
羅納标準地匍匐着,嘴裡發出低沉的咕噜聲,這是犬類間表示友好和放松的意思。
羅納:将軍,你受傷了?我聞到了,是你!
将軍:閉嘴。
将軍很高冷,羅納則是個話痨好勝的年輕狗。
羅納:為什麼閉嘴?
它雖然話痨,卻不影響速度,将軍懶得和它廢話,開始加速了。可是它加速,羅納也加速,不管怎樣都齊頭并進。
羅納:你咬了那個人類,然後被懲罰了?
它實在是想不到還有誰能傷害雪域猛犬的藏獒,除非是它做錯了事。
将軍聽到羅納怪罪聞妙,還耳朵豎起來警覺和不安,它終于開口,卻是為了解釋。
将軍:不是,是别的人類。
羅納:誰?
将軍:沒看見,壞人躲了起來,那個女孩是好人,她會幫我找壞人。
它沒有細說自己遭受的虐待,也不會和同類分享這種痛苦,它希望不管是什麼品種的狗,都不要遇到這樣的事。
羅納還想問更多,結果将軍突然加速,它一看,居然終點就要到了。它發憤圖強,一使勁,速度噌噌噌往上提。
将軍居然也不落後,它巨大的肚袋子因着這個姿勢,拖在地上,擦着地面往前挪。每一次後腿往前躍一步,肚子就會像剮蹭一樣,有很明顯的痛感傳來。
肚子原來的傷口,絕對開裂了。
可是要赢,那個相信自己的女孩想赢,将軍想要她高興。除了幫她赢之外,将軍不知道能做什麼來回應她對自己的信任。
将軍屁股又翹高了一點,這種像“祈禱”的動作是狗子表示痛苦的表現。
專業的寵物行為學專家羅教授注意到這一點,眉頭緊皺,和旁邊的飼養專家江老師咬了下耳朵,然後一同叫住了陸悼。
“陸總,将軍好像很不舒服……”
陸悼望向聞妙那邊,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将軍和羅納幾乎同時到達終點,主持人話筒拿在嘴巴,手上拿着秒表,激動的聲音拉長着。
“第一名是——将軍,和第二名羅納就差一秒07,哇,差距很小啊。”
将軍一到終點,就安靜地趴下了,聞妙沒覺得有異常,将軍和平時一樣沉默寡言。
之後的三四五六七名依次到達,嶽姗和二哈的選手同命相連,位于第三第四,她們相視一笑。
嶽姗:“我剛數了一下,二哈被牛強咬了三次屁股。”
二哈的選手:“彼此彼此,牛強腦袋被二哈坐了兩次,二哈每得逞一次,害怕被牛強報複,簡直逃命似地往前竄。要是牛強再多咬幾次,我覺得它能跑得比将軍羅納還快。”
嶽姗少見得笑出了聲,一貫文靜的臉上是比賽之後的暢快,“你别說,還真有可能!”
二哈的選手:“哈哈哈哈哈。”
陸悼從評委台出來,徑直往聞妙這邊走來。
陳歡歡看到,嘿嘿笑:“人聲鼎沸中,我眼裡隻有你。哇,好浪漫喽。”捧着臉犯花癡。
陸悼走到聞妙身邊,聞妙一愣,正打算問,結果他的目标是她腳下的将軍。
将軍看着這個見過幾次面的男人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肚子,心道不妙,這人發現了。
陸悼靠近,它突然緊張地,“汪汪!”大喊兩聲,還站起來做防禦姿勢。
所有人都驚了。
馬秘書最慌,他生怕那藏獒把他寶貴的老闆撕了。
聞妙也很緊張,「将軍,你怎麼了?」
将軍視線在陸悼和聞妙之間遊走,神情卻非常不一樣,看陸悼的時候充滿警覺,渾身帶刺,而看向聞妙的眼神溫柔,示意她别擔心,自己沒事。
陸悼這還看不出來,他就是傻子。
他無聲看了将軍一眼,然後轉身走了。
将軍有點蒙,嗯?
緊接着陸悼走到了主持人的位置,拿過話筒說:“臨時調換比賽順序,麻煩工作人員幫忙把地樁網撤了,現直接進行第二組的飛盤比賽。”
聞妙不解,啊?
将軍卻懂了,聰明的腦袋看向陸悼,第一次對這個人類多了一點好感。
哼,也就那麼一點點吧。畢竟它還記着,這人說要把他送走,而且對自己很兇。
陸悼看着工作人員搬運走設施,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如果将軍已經決定要忍痛比賽,犧牲自己,那就必須讓它的犧牲取得最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