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準時到來,陸鼎豐躺在擔架上被小心擡上車,陸白羽拎着小小的24寸行李箱跟随上去,車門關閉,救護車往山下駛去。
陸悼站在老宅大門旁邊,沒有目送車子離去,隻是冷淡地抽着煙,分手後他除了失眠,戒掉的煙瘾也犯了,不到兩天就能吸完一整包卡比龍。
他骨節長而直,兩指間夾着一支細細長長的,白色的燙銀紋飾煙柄,喉結挺立,昂首的頭顱讓嘴唇呼出的白色的煙霧,旋轉升移飄到上空,不出幾秒就消失在龍柏的枝葉間。
複雜的心緒也如煙霧一般朦胧迷離,撚不出一條帶邏輯的話語,對于愛情,他恨自己語言匮乏,沒有安全感,害怕自己成為摯愛之人的噩夢。
期盼越多,恐懼越多。
猩紅的火焰燃盡煙絲,最後化為黑灰色灰燼,黏成一座虛空樓宇,不經風吹,一口氣就能坍塌導緻灰飛煙滅,最後化為無。
陸悼将煙屁股扔進垃圾桶,再次走進老宅中,他還有很多細碎且爛糟的現實需要處理,這一座中式别墅現在無主且無兇獸鎮守,他可以安排自己的人,以備不時之需。
老宅門口,漸蘭芝臉上的淚痕已經幹透,拿着粉餅對鏡拍粉補妝,席管家焦急地目送車子離開視線還不願離去,她們都看見陸悼朝裡面大步走去,不是沒有疑惑,好奇他的行蹤,但在陸鼎豐昏迷、成為植物人、不知何時會醒,這樣一件大事面前,其他所有事都變成了小事。
我方陣營出現問題時,敵方陣營的陸悼才被納進了“一家人”的行列中,這一家子真有意思。
*
方姐次日一早到了林氏醫院,她來的時候眼睛紅彤彤的,見到小優,直接爆哭不止,“寶,我的寶兒,你怎麼這麼苦啊……嗚嗚嗚。”
不能生育的方姐把小優當孩子養的,見到小優因為做手術剃了毛,包上了紗布,可憐兮兮地耷拉着臉趴在鐵籠子裡,直接摟着小優眼淚和水龍頭一樣,不要錢地随意流淌。
小優見到媽媽,哀鳴不斷,大大的身子,嬌氣成了隻小貓,要往媽媽的懷裡鑽。
小動物也有自主意識,昨天表現得特别堅強和獨立,媽媽一到,就委屈上了,夾子音哼哼不停,可可愛愛。
醫院大廳裡,周婉爾律師和陳歡歡都在,周律師蹲在旁邊給方姐擦眼淚,陳歡歡一邊安慰:“你放心,小優肯定會好起來的,我男朋友是這醫院的院長,他說可以就一定可以,如果他說錯了,我打死他給你賠罪。”
林殷呈路過:“唔,老婆?”
陳歡歡粉拳拳把他腦袋往旁邊一推,百般嫌棄,“治不好你就沒老婆了,還不快去幫忙,看看可以做點什麼,别閑着呀!”
林殷呈屁股被點了火,嗖一下跳起來,趕緊去聯系做寵物心理學研究的大學同學。
周婉爾等方姐冷靜下來,十分正式且專業地和她說:“我已經從小張那裡了解了情況,也搜集到了青衫其他學員家長給出的證據,這一場仗我有十足的信心可以赢,黃譽一定會因為自己的虐狗行為付出代價,目前我需要知道你的态度,你想好了嗎?你要不要追究到底?”
方姐沒有一絲猶豫,“我會追究到底,而且!我還要和他離婚,我要拿回我這些年付出的錢和損失,還所有狗狗學員一個公道!”
陳歡歡最喜歡這種同仇敵忾、特别團結的女性時刻,她一左一右摟着她們,壓低聲調,低沉蠱惑地發誓:“讓我們一起把那個垃圾送進地獄吧,my girls!”
周婉爾臉上是難以置信的吃驚表情,似乎覺得陳歡歡太中二了,但一邊又覺得她的做法很青春,很可愛,讓她想把她當小妹妹對待。
她也确實是這樣做的,周婉爾知性一笑,像無限包容的知心大姐姐,“好,我會代表正義消滅他。”
“yes!”陳歡歡朝她比了個贊,露出‘不愧是你’的表情。
周婉爾撲哧一笑,求助似的去看旁邊桌子上,正和小張整理文字信息做證據的聞妙,她語氣開玩笑,“管管你閨蜜,她是不是籌備婚禮壓力太大了,急需洩一洩火氣?”
陳歡歡虎狼之詞驚天動地,“婉姐姐,我每天都洩火,身邊随時就有一個出氣筒,别擔心我。”
周婉爾徹底被她逗笑了,“你還真……可愛,可愛到我都舍不得你嫁人了,你确定要嫁給那個沒正形的林二少?”
聞妙偷偷去看隔壁忙着打電話的林殷呈,他看似在忙,實際支着個耳朵在偷聽這邊女人們的聊天。
陳歡歡故意咳嗽,腳步從後面滑過去,給他後腦勺一個大逼鬥,“贅婿而已,婚後不滿意就換一個,我可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幻想,我不是聞妙,我是現實主義。”
覺得說漏了嘴,她趕緊止住,打嘴,希望聞妙不要生自己氣,失戀是一個人的漫長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