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童止住了哭泣,歪着腦袋打量,明明是男子,怎麼是姐姐呢。
溫菡玉忙改口道:“哥哥給你買好吃的,幫你祖父治療腿傷,真的,我不騙你。”
那孩童半信半疑,拿着棍子離開,隔了好一會,溫菡玉終于見到那位瘸着一條腿的姚師傅,他一瘸一拐的走來,走路的速度幾乎達到了正常人的,隻是姿勢有些怪異。
溫菡玉也上前去,終于真切的瞧見姚師傅的樣貌,記憶裡的黑發變的花白,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疲憊,若是在大街上走過,怕是也認不出來。
瞧他這般模樣,心裡難眠有些動容,溫菡玉近一步道:“姚師傅,我是阿玉,您怎麼見了人就跑呢?”
姚師傅顫抖着雙手,努力辨别眼前的人,當年的小女娃已經出落成人,實在辨别不出:“真的是彭翼的的外孫阿玉?”
“我是,如假包換。”
溫菡玉攙扶着他的手臂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見人就躲呢?”
姚師傅無奈的搖了搖頭:“來京城告狀,狀沒告成,卻被那些官吏誣陷,若不是東躲西藏,怕死命都沒了,阿玉呀,你怎麼一個人找到這裡了,你祖父還好嗎?”
溫菡玉面色一沉,望着漫天飛舞的雪花道:“祖父兩年前離世了,他走之前叮囑我,若有機會進京,要我把您找回來,淅水的窯廠需要您,彭家也需要您”
姚師傅搖了搖頭,眼睛裡湧出了兩行熱淚:“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如今弄的這般狼狽,我對不住你的祖父。”
如今滿頭白發,瘸了一條腿,家也沒有了,回去也毫無意義。
風雪太大,在這裡不是辦法,溫菡玉說明來意,解釋這段時日一直在找他,要他無需擔心。
但這會回城太遠,姚師傅提議去附近的村子裡,哪裡一戶人家跟他有些交情,今日就是想投奔他躲避一陣子,一刻鐘就能趕到。
溫菡玉望了一眼村子的方向,隐約可以瞧見,離得不算太遠。
這會的天色黯淡,溫菡玉想着楚越應該擔心了。
但姚師傅在林子裡扭了腳,體力不支,溫菡玉覺得先顧好眼前最為重要,出城門時,她已經讓門軍傳話過去了,想必楚越知道一切也不會怪她。
溫菡玉又看了看身旁的孩童,姚師傅介紹道:“這是我孫子,不辛,今年九歲了。”
“不辛?”
“名字的寓意是不要像我這輩子麼辛苦,呵呵,走吧。”
方才還和她針鋒相對的孩童,這會溫順又乖巧,她甯願牽着驢子走,也不願意跟她一起上馬,還是要姚師傅吩咐,才願意跟溫菡玉一起騎馬。
等三人趕到村子的時候,這裡的人早已經關門閉戶。
溫菡玉敲了好久,這戶人家才開了門,得知是投奔的友人,李老頭和她的兒子兒媳熱情的接待了三人。
這戶人家一共五口人,還有兩個和不辛差不多大的孩子。
友人到來,自然是燒水殺雞,生火做飯。
溫菡玉和姚師傅回了屋裡,聽他講述這些年的經曆,方得知他經曆的艱辛,聽到姚師傅也不曾傷害過誰,心裡也松了一口氣,後又把楚越幫她找人的事講清楚,希望不要見到官府的人就逃。
姚師傅長長歎了一口氣,告訴溫菡玉:“不是我想要逃,是這些年我告狀後,得罪了一些人,他們想要置我于死地。”
“是淅水曾經的知府杜鈞嗎?”
“因他而起,但不止他,知道太多,對你不利,如今我想不報官了,隻想把孫子養大成人,等我百年之後,才有臉面見我那可憐的兒子。”
姚師傅看着孫子一日日長大,他覺得讓自家的血脈留下來才是最重要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溫菡玉很想知道姚師傅都經曆了什麼,但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繼續問,這些年定是過的不易,再問下去,也等于揭人傷疤,眼下先回到京城,把姚師傅安定下來,再找郎中,把的腿好好診治一番,至于告狀的事,回到京城在商議怎麼辦。
村子外,一對人馬悄然進入村子,他們戴着風帽,穿着皮子做的外衣,身上背着刀和劍。
“大哥,咱們先找個地方躲避風雪吧。”
“行吧,兄弟們,這村子窮,沒啥可搶的,先把肚子填飽,睡個好覺,明日大哥帶你們去二十裡外的小鎮上,聽說那裡有戶人家有萬貫家财,等今晚在這裡養足了精神,咱們去鎮上把那富戶家一鍋端了。”
此刻,李老伯家的煙囪不斷的往外冒煙,這引起了馬匪們的注意。
“兄弟門,這村子裡正有人家生火造飯,咱們過去瞧瞧,順便把剛打獵的野雞兔子給炖了。”
“大哥的主意不錯。”
一行人烏泱泱的進了村子。
房内,李老頭端來了三碗熱湯,先讓三人喝了暖暖身子,又解釋了一番,最近村子裡有些亂,故而會小心謹慎一些。
這也是溫菡玉疑惑的一點,因為她曾在客棧裡聽說,柳河縣附近有馬匪出沒,不知跟這個有沒有關系。
溫菡玉問道:“你們方才不敢開門,是因為馬匪嗎?李老伯。”
“是,聽說這一帶有十幾号人呢,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不過我們這等小的村子一般不來,村子裡沒有大财主,都是些農戶人家,沒什麼可搶的,不過這段日子聽說馬匪們猖狂的很,村子裡的人不輕易出來,也不輕易給人開門。”
溫菡玉點頭認同:“是要謹慎一些,這群馬匪最是可惡,做什麼不好,非得做搶人财物的營生。”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聲音越來越近。
那李老頭的兒子李春生趴在牆頭,看到一隊人馬正朝着這邊來,趕緊招呼做飯的媳婦藏到前些日子挖的地窖裡,又把三個孩童送了進去。
等妥善做好一切,聽到外面的人嚷嚷着叫門,李春生把門打開,看到來的人來有七八個,個個身材魁梧,手提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