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三兩個路人停下來看他們，龍井掃了他們眼，頃刻之後，蹲下來摸着朱槿的腦袋。

“你再哭，我就要被拍下來上新聞了。”

朱槿的哭聲立馬止住，她擡頭看龍井，又扭頭去看駐足的路人，她異常委屈，說：“師父……背我……”

對上她水汪汪的眼睛，龍井揚眉，目光又掃過她隻穿了襪子的一隻腳，無奈歎氣，喉結滾了滾，變了個方向，背了過去。

朱槿趴上他的背，感受着他的溫度。

龍井站了起來，掂了掂分量，輕了不少。

“你最近有好好吃飯嗎？”他尋常地問了句，語氣嚴厲。

朱槿勾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背上，又悶聲哭了起來，也不回答他的話。

龍井背着她走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交流，朱槿哭累了，就貼着他的背抽泣。

“到了，摁密碼。”龍井側身。

朱槿不吭聲，但照做了，進了屋，龍井把鞋換了，朱槿這才發現，她剛才火急火燎跑出去，完全沒注意到門口玄關鞋櫃少了雙龍井的鞋，連被龍井換下男士的拖鞋就明晃晃擺在地上，她也沒看見。

龍井去了沙發把朱槿放下，他站了起來，剛要向前走，就被朱槿拉住了手。

龍井低頭看眼被朱槿拽着的左手，轉回身去，朱槿仰着臉望他，鼻尖發紅，眼睛腫了一圈，眸中含着淚光，楚楚可憐。

“師父……”她低聲喊他。

龍井一言不發，臉上看不出情緒，朱槿以為是自己冒犯了他，讓他有些生氣，便立刻松開了他的手。

感覺到溫熱的抽離，龍井垂在身側的手，空空握了握。

龍井去了玄關，從櫃子中給朱槿找了雙新拖鞋放在她腳邊。

“該換的換，該扔的扔。”

朱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自己髒了的襪子和失去了夥伴的拖鞋全數丢盡了茶幾旁邊的垃圾桶裡。

“我沒好好吃飯。”朱槿忽然回答起了龍井十分鐘前的問題。

龍井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哼着笑了聲，“為什麼？”

她低頭喃喃：“你說為什麼……”

龍井聽力自然是好的，她嘀嘀咕咕，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在她面前緩緩蹲下：“民以食為天，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朱槿擡起臉去看他，盯着他看了會兒，眼淚就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她沒忍住，撲上去抱住了他。

失而複得，讓她怎麼克己複禮，越雷池而已，她就是越了，能拿她怎麼着。

朱槿能感覺到龍井也摟住了她，他輕拍兩下她的背，是在安撫。

“師父……你什麼時候醒的……”

“在你回來之前。”

“咦？你換了衣服？”

“除塵術。”

“你說你去找我了……那你怎麼不直接聯系我……”

“沒找到手機。”

朱槿這下笑了，她忘了，他們的手機都在喀渠平原報廢了。

龍井醒後，迫不及待想見朱槿。

發覺朱槿不在，他首先想到了老宅，瞬移回去後發覺隻有李泉和辛娜，還有一堆端着禮盒被拒之門外的除魔師們，他又隻能豎耳搜尋她的聲音，就在萬千聲音中聽見了她跑來跑去的喘息聲。

結果人是找到了，當着他的面，哭得泣不成聲。

四方神也會手足無措，從來沒人教過他，怎麼能安慰到人。

朱槿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側臉貼着他的肌膚，手臂圈得緊，一點也舍不得松開。

“師父，你沒事了嗎？”

“嗯。”

“你沒騙我？”

“嗯。”

“真的？”

“嗯。”

他一一撫平她的焦慮疑惑。

“師父，我能不能……多抱你會兒？你别推開我行不行？”

她怕師徒有别，怕龍井沒這個耐心。

龍井反倒一笑：“我昏迷的時候，你不是挺會威脅我的麼，現在又不敢了？”

朱槿愣了下，猛地松開他。

“你都聽見了？”

朱槿心髒狂跳，現在想想，她當時說的那些話，随便拎出來一句，都是大逆不道。

龍井歪了歪頭，眼神示意：你覺得呢？

朱槿狠狠閉眼，着實尴尬，如果知道她師父昏迷了都能聽見，她絕對不會亂說話！

她耳朵都紅了，半晌沒敢睜眼，着急說：

“師父，你能都忘了嗎？”

“你千萬别當真，都忘掉，都忘掉。”

“你知道的，我這人，有賊心沒賊膽。”

見龍井不說話，她才一點一點把眼睛睜開，龍井依舊半蹲着，視線上揚看她，琥珀色的眼眸沒有任何斥責的意思，反倒異常溫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朱槿。”

“嗯……”

朱槿扁嘴，眼神飄忽，心裡打鼓，琢磨着他師父會怎麼批評她。

“我不想忘。”

朱槿目光呆呆的，還沒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

“我都當真了。”

龍井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動作十分溫柔，等朱槿腦袋反應過來的時候，龍井離她臉頰的距離，已經近到能感覺到彼此溫熱的呼吸。

朱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垂眼，能看見她師父的視線落在她的唇上。

他沒有進一步動作，控制着這最後的安全距離，說：

“有賊心沒賊膽？”

“我給你這個膽，你敢不敢要？”

朱槿動了動嘴唇，眼神慌亂至極左右搖擺，她師父問什麼呢？她又該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