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死了,我就拉到這雨花閣裡放着,何時給銀子,我何時把人拉走。”
“這小小伎倆,還吓不住我!”陳媽媽突然有了底氣,“有種的就在這裡别走,等我回來再與你算賬!”
衛時雨一笑,往外一指,“請吧!勞煩丹紅姐姐跑一遭。”
銀杏早上已然見好,此時若是回去,隻怕弄巧成拙,丹紅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喬姨娘見她害怕,便上前道:“我去!”
陳媽媽倒也不耽擱,留下兩個人,又帶着兩個人跟着喬姨娘去了。
“姑娘。”丹紅看向衛時雨,滿臉不安。
衛時雨卻半點也不擔心,“丹紅姐姐,我有些渴了,想坐下喝口茶。”
陳媽媽去了有兩炷香的功夫,丹紅坐立不安,衛時雨卻在那裡悠然飲茶,雨花閣的客人們沒瞧夠熱鬧,也不肯離去。
茶淡了,陳媽媽總算回來了,她哭喪着臉,進門瞧見衛時雨卻又堆起笑來,“衛大夫,請去樓上飲茶。”
丹紅驚疑不定,先去看喬姨娘,卻見她滿面淚痕,隻有悲傷。
衛時雨巋然不動,漫不經心的問道:“人可死了?”
“沒有,沒有。”陳媽媽過來添茶,陪笑道:“好好活着呢,娘子千萬别咒人!”
丹紅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随即又暗罵自己,銀杏活着不是更好麼。
“衛大夫,您适才說道拿身契抵藥錢,不知”。
衛時雨打斷她的話,道:“我後悔了。就算适才沒死,此番也定然死透了。這種賠本買賣,哪個傻子會做。來!”
她沖着身後揮手,“找輛破牛車,把銀杏拉過來,嗯,就放在那裡。最顯眼的地方,旁人一進來便瞧見了。”
“使不得,使不得!”陳媽媽趕緊拉住那小厮,“求娘子高擡貴手。”
衛時雨笑道:“陳媽媽是欺我年紀小嗎?若是早些救命,我還能得個人,如今耽誤了,人都死了,你拿她來抵債?”
陳媽媽一顆心怦怦亂跳,和聲道:“好商量,好商量。”
衛時雨指了指丹紅,“我瞧着這個娘子生的不錯,給我阿爹做個妾室抵債吧。”
“這。”陳媽媽犯了難,“這個妮子不聽話的很。”
“那正好,我阿爹就歡喜這樣的。”
陳媽媽看了丹紅一眼,沉默不語。
衛時雨不再和她廢話,起身便走。
“娘子稍候!”陳媽媽攔住衛時雨,“容我去通禀主人家!”
衛時雨繞開她,揚聲道:“去找牛車,拉人!”
“娘子留步!”陳媽媽跺了跺腳,“我去找身契。”
衛時雨笑道:“有勞!”
“丹紅姐姐,你和陳媽媽同去,把銀杏的東西拿來,也好給她換件幹淨衣服上路。”
“是!”
丹紅得了身契,顧不上高興,一路跑回懷遠堂去。
卻見内堂中銀杏已經能坐起來,柳姨娘正喂她吃藥。
“銀杏!”丹紅氣喘籲籲的問:“你沒死?”
銀杏虛弱的笑笑。
薛姨娘笑道:“混說什麼!是姑娘怕那老鸨子來尋事,故意叫我給她在臉上塗了些東西。”
丹紅這才仔細打量起銀杏的臉色,隻見她雙目烏青,面色灰白,唇上毫無血色,确實有幾分駭人。
薛姨娘道:“銀杏适才裝的可像了,還拉着那老鸨子的手,說要去找她,吓得她頭也不回答的就跑了。”
丹紅放下心來,隻一個勁的傻笑。
此時衛時雨和喬姨娘也已趕回,丹紅這才對着銀杏将經過情形說了個大概。
銀杏眸中閃出光芒,抱着手裡的身契掉眼淚。
她年紀最小,但生下來就在雨花閣,苦頭吃的最多,本以為此生要埋在這火坑裡,沒想到還能有出頭之日。
“姐姐,扶我一把!”
丹紅和喬姨娘當即扶着銀杏跪到當地,一個勁的磕頭,“姑娘,謝姑娘再造之恩。銀杏往後做牛做馬,任由姑娘差遣!”
衛時雨連忙跪下扶她,“銀杏,好好養病,好好活着!快起來!”
她看了顔徐姨娘,又道:“往後懷遠堂就是你們安身之所。”
徐姨娘翻個白眼,“不必瞧我,我又不是東家。”
喬姨娘忙道:“我來養她們兩個。”
徐姨娘歎道:“好了,好了,留下便留下吧,我可不做惡人。不過姑娘這一鬧,隻怕明日就會傳遍京師,再要找個好婆家,就難了。”
衛時雨無所謂的聳聳肩,她昨日相看無果後,便生了倦怠厭煩之心,“胡亂找個小厮入贅就是了!”
“胡說八道!”
幾個姨娘一起呵斥。
衛時雨歎道:”那沒法子了,我隻好去小竹山上做道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