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傳召,誰敢不見?”聽着是個姑娘聲音,但語氣蠻橫,看來絲毫不把衛時雨這個女史放在眼中。
衛時雨雖厭惡結識貴人,但從不怕事,當即推門而出,隻見一個青衣宮女帶着兩名内監站在那裡,氣勢洶洶的,似乎就要上來打人。
衛時雨的豪言壯語立刻縮了回去,她上前兩步,将畫扇護在身後,和聲問道:“我是衛時雨,請問有何吩咐?”
青衣宮人下巴高高擡起,“公主傳召,這就走吧。”
衛時雨還要再問,這兩個内監徑直上前,一人一邊,直接将她架了起來。
“哎,你這!”
衛時雨頓時想起紫薇被皇後帶走的場景,眼見畫扇要撲上來,忙使個眼色,叱道:“回去!”
“哎,兩位大哥,慢些,慢些,我自己走。”
當朝隻有一位嫡公主,乃太後所出,年方十四,封為如意公主。
衛時雨對這位公主是早有所聞,但進了安樂宮,仍舊大為咂舌。
和安樂宮比起來,朝陽宮簡直就是貧民窟。
太後對這位女兒極盡寵愛,安樂宮奢華無比,鑲金嵌玉,恨不得地上都鋪滿玉石。
衛時雨也算是見慣了富貴,如今看來,一家之富,無論如何也不能和舉國供養相提并論。
夏日燥熱,可進了偏殿,立時便有一股清涼之意。
衛時雨去看時,隻見殿中堆着巨大的冰山,兩個年輕女子正在坐榻之上下棋玩樂。
“公主,您近日棋藝大有長進,我可要求饒啦!”
衛時雨聽着聲音耳熟,正要擡眼看時,突然身上一疼,已被人扔在了地上。
穿越過來後,衛時雨一直在家中“作威作福”,何時受過這種委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尤其是她突然認出那個女子是誰之後。
陪着如意公主的正是秦國公幺女秦姣娥!
衛時雨忍着背痛,跪直了身子,“臣衛時雨參見公主殿下!”
秦姣娥瞟了地上的衛時雨一眼,“公主,人來了!”
如意一手執棋,瞧也未瞧衛時雨一眼,似乎全沒聽見。
也是,在這位公主眼裡,她不過是個蝼蟻罷了。
衛時雨直起身來,揚聲道:“不知公主宣召,所為何事?”
如意皺起了眉,右手棋子擲出,堪堪落在衛時雨額上,“閉嘴!”
秦姣娥得意笑道:“擾了公主棋路,該當何罪?”
衛時雨隻覺額頭巨痛,不自覺的去摸了摸,她渾然不知何處惹到這位公主,擡頭看時,隻見她膚色極白,明眸皓齒,極像個瓷娃娃。
如意一把推開棋盤,“好了,今日不下了。桑枝,收起來。”
那青衣小鬟立時帶人收拾了,又問道:“天氣炎熱,公主可要吃碗冰鎮元子?”
如意點了點頭,桑枝一揮手,立時便有人去取。
她端坐榻上,看着地上的衛時雨,“就是她?”
秦姣娥道:“正是,公主别瞧她裝的老實,最是狡詐陰毒,我險些被她害死。”
如意笑了笑,這一笑倒更像個瓷娃娃了。
衛時雨叩首道:“公主恕罪,朝陽宮裡還坐着安胎藥,公主若無事,臣還要回去給娘娘熬藥。”
元子很快就端了上來,如意拿在手裡吃了兩口,朝着桑枝使了個臉色。
桑枝走到衛時雨面前,劈頭給了她一個耳光。
衛時雨被掼到在地,隻覺眼冒金星,兩行淚水滾了下來,一時腦中竟不能思考。
先前秦姣娥欺辱人,好歹還喊着要打殺了她,這個公主倒是一聲不響,動手就來真格的。
總算回過神的衛時雨,第一情緒竟不是憤怒,而是害怕。
這位公主喜怒無常,就像個孩子。
孩子可是不會顧忌形勢的,巧言善辯在她這裡或許毫無用處。
如意看着手上新染的指甲,“姐姐送來的這個顔色極好,既是她得罪了姐姐,便扔出去喂魚吧,朝陽宮難道還缺煎藥的麼?”
秦姣娥大喜,“公主若是喜歡,我明日再多送些來。”
這裡桑枝卻道:“公主,這位,這位衛女史,是給皇後娘娘瞧病的。”
衛時雨深知如意身份尊貴,遠不是秦姣娥能比,她适才雖和畫扇使了眼色,隻怕她也未必敢去找皇後求救。
聽聞隆慶帝和太後不和,對這位妹妹卻是極盡寵溺,此處乃是深宮大院,當此之時,她全無依靠,隻能求饒苟活。
想到此處,她抹去兩頰淚水,叩首道:“公主饒命!微臣賤命一條,不值得髒了公主的手。”
如意這才看向衛時雨,“原來你就是給皇後嫂嫂診病的女醫?生的倒是不錯。”
她輕輕歎了口氣,“既然是皇後嫂嫂的人,那就拉出去打一頓給姐姐出氣吧。”
“公主不知,百花宴那日,她可是跟着小侯爺來的。”秦姣娥故意湊到如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如意滿不在乎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她拿起手邊的碗,再次砸向衛時雨,“混賬!賤人!”
她突然像瘋了般站起來,指着衛時雨罵道:“你竟然敢勾引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