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痊愈後,衛時雨便打算去懷遠堂坐診,卻被母親攔住了。
“恬恬,明日府中給你行及笄禮,連望月樓都閉門謝客了!”
衛時雨奇道:“及笄禮?”
“古代的成人禮。”衛夫人故作神秘,“行了及笄禮,你便要嫁人了!”
上輩子衛時雨的十八歲生日是在學校度過的,那時候剛考上大學,遠在異地,每天都站在太陽底下軍訓,别說什麼成人禮,連蛋糕都沒有一塊。
父母都不是搞形式主義的人,所以給她打了電話打了錢讓她去吃頓好的,就結束了。
衛時雨記得她還羨慕過宿舍裡的小姑娘,家長特意給她準備了個聚會,收到了許多禮物,還帶了蛋糕來宿舍分享。
衛夫人囑咐道:“明日哪裡都不許去,在家好好吃頓飯。”
“好!”衛時雨拍拍小跟屁蟲的額頭,“明天阿娘就成人了,給你吃蛋糕。”
“什麼是蛋糕?”小河自打進了衛府,可算是見了世面,蛋糕兩個字卻從沒聽說過。
“就是雞蛋蒸的發糕!”
第二日天剛亮,衛時雨便被叫起來。
衛夫人着急忙慌的要給她梳發髻。
衛時雨立時護住自己的頭發,“阿娘,小鹿梳的就很好。”
衛夫人到現在也沒學會怎麼梳發髻,上次拿自己練手,頭發拽斷了好多根,衛時雨可不想英年早秃。
“阿娘學過了。”衛夫人把女兒按到妝台前,“往後就梳一個發髻了,不能再梳雙環髻。”
衛時雨撇嘴,“阿娘,你真是被封建社會荼毒的不淺,我就是成了親,想梳什麼發髻就梳什麼樣式,誰還能管得着。小河過來,阿娘給你梳頭發。”
小河乖巧的站在衛時雨胸前,任由她擺弄自己那幾根黃頭發。
“哎呀,改日再給你做個黑芝麻膏,看這頭發。”
“嘻嘻,阿娘,癢!”小河怕癢。
“哦哦,阿娘,疼!”衛時雨叫喚。
薛姨娘抱着豆豆來的時候,正瞧見這“祖孫三代”在那裡扯着頭發玩。
“薛姨,你來,讓小河給豆豆也梳個發髻。”
薛姨娘笑道:“原來夫人這些時日學着編發髻,是為了姑娘梳頭。”
衛時雨奇道:“我阿娘都拿誰練手?”
“還不是抓到哪個是哪個!”春桃端着熱水進來。
“姑娘,快梳洗吧,禮都送進來了!”薛姨娘放下豆豆,把小河抱過來,“我給她梳。”
“什麼禮?”
自然是賓客們送來的及笄禮。
衛時雨本以為及笄禮不過是家裡人坐在一起吃頓飯,誰知衛府弄了好大的陣仗。
外面男客坐了十桌。
院内女眷也坐了七八桌。
成堆的禮送進來,堆成個小山。
衛時雨随意拿了一件拆開,卻是玉如意擺件一對,成色潤澤,看來價值不菲。
大宋姨娘正幫着整理入庫,随口道:“這是孫夫人送來的。”
衛時雨看向母親,“孫夫人是誰?”
“她夫君是吉祥布莊的掌櫃,這位孫夫人與我交好。今日她是正賓。”
正說着,外間丫頭來請,衛夫人便帶着薛姨娘出去見客了。
衛夫人從前不善社交,這兩年衛忠興生意繁忙,她除了照看望月樓,也結識了不少娘子,除了生意場上的,也有些官眷。
衛忠興愛好下棋,因此外間除了平日裡做買賣的朋友,還有些棋友。
将近吉時,女眷們紛紛入内。
衛時雨穿着彩衣立于階下,衆賓客面西而立,薛姨娘手捧發钗站在一側。
衛夫人帶人去迎正賓,不一時回來正堂上坐。
這位孫夫人年過五旬,鬓邊有零星白發,戴着一朵赤金牡丹花簪,富态得很。
院中的娘子們叽叽喳喳,都在議論衛時雨。
衛時雨幾乎整日待在懷遠堂,鮮少和這些姑娘打交道,此時少不了被人評頭論足一番。
自然有誇獎豔羨的,也有酸溜溜的嘲諷,甚至還有人取笑她在望月樓勾引逍遙侯。
本來目不轉睛的衛時雨,立時轉過頭去,看是誰在那裡嚼舌頭。
隻見兩個小娘子說的極是熱鬧。
“我知道,那日,有人在望月樓親眼所見,這位衛娘子撲在小侯爺身上,啧,拉都拉不下來。”
說這話的娘子不過十三四歲,穿着身豆綠色衣衫,講的惟妙惟肖,似乎是她親眼所見。
另一個手執團扇的小娘子卻道:“非也。我聽秦娘子說,她在宮中都敢勾引小侯爺,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衛時雨桃花眼眯起來,怪不得,原來是秦姣娥交好的娘子,她正氣不過,要上前理論,卻被薛姨娘瞪了一眼。
“行禮過後再說。”
衛時雨撇嘴,耳朵裡兩個小娘子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過來。
“聽說她和勾欄女子往來甚多,怪不得學會了這些不入流的手段呢。”
“噓,這可不能亂說,咱們好生生的姑娘家,提那些人,豈不自輕身份。”
“若嫌丢了身份,隻管往右一拐,出門就是,無需在這裡受罪!”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正是衛時雨忍不住,惡狠狠的回了句嘴!
這兩個小娘子立時住聲,餘人卻都小聲笑起來。
“衛時雨!”衛夫人也瞪了自家女兒一眼,“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