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勸道:“孩子尚小,等行過禮便長大了。”
衛時雨極喜歡這位孫夫人,當即行禮道:“正是!”
衛夫人見她笑的開懷,也就不再責怪。
“聽見了嗎?真真是小戶人家的女子,就是飛上枝頭也做不了鳳凰。”
“哎,請個商賈人家的女眷來做正賓,她好歹也是逍遙侯未過門的妻子,怎麼如此不堪。”
“我可真是懊惱,好好的,竟來此處觀禮。”
這幾個小娘子說個沒完,衛時雨越聽越煩,恨不得上前兩腳将人踢走,無奈被母親注視着,不敢再妄動。
“若是懊惱,現下走也不遲!”
人群中閃過一個女子,穿件鵝黃色襦裙,腰間佩劍,對着這兩個女子冷笑。
“是林娘子!”衛時雨立時回頭,果然見林娘子正站在那裡盯着那兩個小娘子。
瞧見衛時雨,林娘子沖她眨眨眼,又指指那兩個女子,大意是“交給我吧。”
那兩個小娘子果然老實住嘴,不一會,便溜到了旁邊去。
林娘子行至衛時雨近處,和她小聲招呼。
衛時雨昨晚方得知林娘子回京,當下也顧不得禮數,着人下了帖子,沒想到她竟真來了。
“咳。”薛姨娘清嗓,提醒衛時雨該行禮了。
衛時雨趕緊收心,行至院中,向諸賓客行揖禮。
孫夫人笑着下階,先淨手,薛姨娘上前,奉上钗環,她拿過發笄,行至衛時雨面前,念道:“今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
衛時雨躬身低頭,孫夫人替她簪上發笄,随後回座。
發笄簪好,衛時雨準備回房更衣,銀杏和丹紅來攙她。
便在此時,蒼蠅又開始嗡嗡叫起來。
“這衛府家财萬貫,不知準備了什麼衣衫,想來定是名貴無比。”
“那是自然,衛娘子生的極美,穿什麼都好看。”
“你瞧,這兩個女子,你瞧那身段,是衛府的親眷嗎?”
“呸!我識得這兩人,是雨花閣的頭牌。”
“前些時日,我家郎君還說,不知這兩個女子去了哪裡,原來竟藏在此處。”
“這衛娘子行及笄禮,如此場合,怎麼能叫兩個風塵女子伸手。”
聲音雖小,但因離得近,一字不落的進了衛時雨耳朵。
丹紅本是火爆脾氣,但此刻為了衛時雨,硬生生忍住了,憋得俏臉通紅。
銀杏卻埋着頭,兩隻手都開始哆嗦。
你大爺的,衛時雨心中暗罵,她右手一擡就要轉身,卻被銀杏反手拉住了。
銀杏緊緊握着衛時雨的手,眼圈通紅,小聲道:“姑娘,莫誤了吉時。”
若是罵衛時雨的,這種要緊時候,她忍忍便罷了,可是當着她的面罵銀杏,卻怎麼也忍不了。
衛時錦見自家阿姊氣勢洶洶的要打人,趕緊和大宋姨娘去安撫。
人群中見有異動,也開始小聲嘀咕。
正自熱鬧,忽聽有人高喊:“永安縣主衛時雨接旨!”
“誰是永安縣主?”人群中喧鬧之聲更大。
“聖旨,是我聽錯了嗎?”
“就是她,她因小侯爺得封縣主,否則今日怎會有這許多人觀禮。”
衛時雨也茫然轉身,懷疑是不是逍遙侯又來生事?
隻見人群散開,一個身着朱衣的女官高舉聖旨而來,後面尚跟着四個宮人,各自捧着金絲楠木承盤,盤上放着四件重禮。
衛夫人和孫夫人忙下了台階,領着衛時雨接旨,院中諸人也各自跪下。
那女官站定,先望了衆人一眼,待安靜了方宣旨道:“皇後娘娘有旨,永安縣主今日及笄,賜赤金鳳簪一對,金絲項圈兩對,翡翠綠玉手镯一對,羽衣宮裝兩件,以賀新喜。”
衛時雨叩頭謝恩接旨。
衛夫人親自引着女官入座觀禮。
那女官姓王,乃是皇後身邊三品尚局,地位甚高,尋常人家可能請不動她來觀禮。
誰知這王尚局道聲擾,竟真的坐下了。
人群中立時起一陣嘩然。
孫夫人不敢再坐正賓之位,起身想讓,這位尚局卻甚是和氣,“客随主便,我來得晚,隻觀禮便可。”
孫夫人又看向衛夫人。
王尚局笑道:“就請縣主做主吧!”
衛時雨行了一禮,謝過王尚局,仍舊請孫夫人入座。
王尚局看看時辰,“縣主請換新衣,莫誤了吉時才好。”
于是衛時雨穿了皇後禦賜的宮衣,重新回來和衆人見禮,叩拜母親,孫夫人再加發簪。王尚局親自将那鳳钗簪上。
衛時雨有字,便未再取字。
因有女官在,一切皆順遂,那些吵吵嚷嚷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了。
再謝賓客後,衛時雨高高仰起頭,隻見她端然立在那裡,身上羽衣璀璨,發髻上鳳凰銜珠,振翅欲飛。
她目光轉過來,眼神中帶着清冷自傲。
先前說風涼話的人不由的低下了頭。
衆人這才驚覺,原來這位小小的坐堂郎中竟然如此矜貴貌美,儀态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