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曉了？你怎麼？”夏停雲有些心虛。

“我如今才知曉，已經是天大的傻子了！”衛時雨自嘲道：“明明隻有我們幾人出城，那威武将軍一動手，你卻帶了禁軍趕來，我就是再傻也猜到了！”

“鬧市之中，堂堂威武将軍竟敢調戲公爵夫人，小公爺就是殺了他，太後娘娘也不會怎樣！”

“就算殺不了他，他也不能再去江北赴任，陛下的危機自然而然就解了！是不是？”

夏停雲不敢看衛時雨的眼睛，默默地低下頭。

衛時雨厲聲道，“我問你是不是？”

“是。”夏停雲如實答道。

衛時雨頹然坐倒，“我猜，就是我不去集市，侯爺也有辦法引得那威武将軍和我相見對不對？”

“是！”夏停雲艱難答應。

“原來這位威武将軍好的是女色！”

“是！”

“小公爺真是一心為社稷，為了陛下的江山，連自己的妻子都舍得出去！”

“我不是！”夏停雲急急否認，“我沒有舍你！”

“獨孤化不僅貪杯好色，而且生性暴虐，比那孫廉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叫他赴任江北，那裡的百姓就更沒有活路了！”

“那我的活路呢？”

衛時雨質問道：“你，是否想過我是你的妻子，若我落在獨孤化手上，又是什麼下場？”

“不會的，我怎麼會讓你有事，我一直在旁邊看着，隻要那。”

“你一直在旁邊看着？”衛時雨不敢置信的開口。

事到如今，她雖滿腔憤恨，仍不願相信夏停雲為了他的大局，把自己送出去，沒想到他竟然在一旁看着自己受辱！

夏停雲幾步上前，來拉衛時雨。

衛時雨斷然拽出衣袖，嘶的一聲，竟将衣袖撕開了。

“你聽我說。”夏停雲手上攥着半截衣袖，“高大人手無縛雞之力，奈何不了獨孤化，周統領身負皇城守衛，出宮不便，更不宜行事，隻有我尚能為陛下分憂。”

“人人都有苦衷，隻有我可以随意推出去任人宰割，對不對？”

“不是，我一直在旁邊守着，斷不會叫你受了委屈。”夏停雲急于分辨，“你！”

“夏停雲！”衛時雨打斷他。

她眼眶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滾滾而落，瞬間就濕了半邊衣衫。

“你别哭，我，是我對不住你！”

“在你眼裡，我并沒有受委屈是不是？”

“我，我不過是被人調戲威脅了幾句，身上都沒破點油皮，所以算不得委屈。”

“難道，真要我委身于他人，才算是受了委屈！”

這句話顯然吓到了夏停雲，“你，你别胡說，怎麼會！”

“是我胡說嗎？”

“前日我們在路邊吃面，我還在那裡洋洋得意的給們出謀劃策，高談闊論。我以為你真的把我當做自己人。”

“沒想到，那個自以為是的小人竟是我自己！你探聽到威武将軍好女色，心中立時便有了計策，那就是設計我，你的妻子做誘餌，引他上鈎，取他性命！”

“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可想過我的感受？可有過半分猶疑？”

夏停雲無言以對。

當然是猶豫過的，但最終，他還是犧牲了衛時雨。

邀她去賞楓的時候，他也曾想過，衛時雨拒絕就好了。

但是她若真的不去，自己還是會想辦法哄她去吧。

他知道衛時雨冰雪聰明，事後定然能猜測出其中原委，但又想她生性豁達，不拘小節，當不會太過生氣才是。

怎麼也沒有料到竟是眼前這個局面！

她不顧生死的騎馬而去，那麼決絕，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衛時雨會從馬上掉下來摔死！

如果到那時，他會不會後悔？

夏停雲倨傲放蕩，卻極少和女子打交道，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一時之間，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以為你不會介懷此事。”夏停雲歎道：“早知如此，便。”

衛時雨眸中盡是絕望，“夏停雲，這世上能有哪個女子不介懷此事？”

“難道非要等我被自己丈夫賣進勾欄院裡，才有資格哭一哭嗎？”

當然不是！

可是夏停雲實在不知該如何勸慰她，他站在那裡，像個犯錯的孩子般無措，卻又不知錯在哪裡。

衛時雨又哭又鬧的發了半天脾氣，再看夏停雲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心頭的一口氣也洩了，争執了半日，原來竟然是對牛彈琴。

“也罷，小公爺請回吧。威武将軍重傷，您還不趕緊去宮裡找陛下請功？”

“下次若再有這樣的事，我定然不會再如此，如此委屈你。”

“下次？”衛時雨冷笑，“下次！”

“沒有下次了！”夏停雲賭咒發誓。

衛時雨自己抹去眼淚，坐正了身子，坦然看向夏停雲，“你知道我為什麼這般生氣？”

夏停雲茫然搖頭，他确實不知。

“今日之事，換做是旁人來算計我，我會生氣，卻絕不會如此傷心難過。但偏偏哄騙我的，是我的丈夫，我拿真心待你，你卻棄之如敝屣！”

衛時雨站起來，走到夏停雲面前，仰着頭，帶着些決絕，“我難受，是因為，我心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