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時雨點頭。
焦娘子驚得發一聲喊,下藥給婆母,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她可不敢!
“王夫人做決斷吧,要麼就直接開個方子吃吃,慢些便慢些吧。”
焦娘子如今信了,這個縣主委實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喃喃道:“這如何使得,要等大人回來先商議商議,還是從長計議才是。”
衛時雨拿出藥箱找紙筆,“那先吃兩貼藥瞧瞧吧。”
“這,這也不成吧,還是。”焦娘子左右為難。
“喝麻沸散!”吳媽媽悍然打斷焦娘子。
這吳媽媽乃是王老夫人的陪嫁,一輩子也沒成親,全心伺候老太太,素日裡當真比兒子還親,阖府上下都對她頗為敬重。
“吳媽媽能做主?”衛時雨問道。
“若是老爺怪罪,自有我來承擔。”
“那便喂吧,别再耽誤了。”
這兩人一個敢想一個敢幹,不一時便把麻沸散煮好了,吳媽媽親自端進去喂給王老夫人,直把焦娘子驚得合不上嘴。
“使不得!”焦娘子回過神來跑進去。
卻見吳媽媽已然把王老夫人放平躺好。
藥效極快,老太太已經睡着了。
“哎呀,天呐!”焦娘子都差點哭了。
吳媽媽不理她,自行掀開王老夫人衣裙,請衛時雨過來,“您且看看。”
衛時雨打眼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炎。
她仔細瞧了瞧,然後道:“吳媽媽,我開個方子,要每日清洗。不知王老夫人可願意?”
吳媽媽颔首,“我定然勸得老太太願意,您隻管開方子便是。”
衛時雨再看了兩眼,暗道,若是能有個抗生素用用就好了。
看過之後,衛時雨自去淨手,反複和吳媽媽交待了些注意事項。
“老夫人這病要緊嗎?”
“本來是小病,拖到今日,便有些棘手,先用幾日藥,且看看再說。”
“有勞您了!”吳媽媽是個痛快人,本來看衛時雨年輕,有些瞧不上,沒想到她做事幹脆利索,不拘小節,比那些所謂名醫強了不知多少。
她心下喜歡,便取了些銀錢來打賞。
衛時雨一愣,随即含笑接過。
焦娘子本來傻愣愣站着,此刻突然上前,急道:“吳媽媽不可,這位是永安縣主!”
吳媽媽大驚,“哎呀,老奴造次了!”她張着手,頗是尴尬,想把錢拿回來也不是,再給也不是。
她怎麼能猜到眼前這個小小的郎中竟然是縣主呢!
衛時雨卻笑道:“長者賜,不敢賜!”
吳媽媽不知該說什麼好,連聲賠罪。
衛時雨便道:“吳媽媽,咱們不說這些,你先去把藥煎了,趁着老夫人沒醒,先洗一次。”
“是,是。”
“我留兩劑麻沸散,若老夫人不肯,就再喂兩次。”
“好,好。”
從王府出來,天色已然大黑。
衛時雨急匆匆趕回夏府,小河早已吃過東西,去和小鹿玩了。
夏停雲卻未動筷,似乎在等她回來。
“小公爺有事?”
夏停雲替她倒了盞熱茶,“沒什麼大事,是楊順回來了。”
衛時雨不想喝茶,正要拿酒,夏停雲攔下她,“你身上有傷。”
“好多了。劉管家怎樣?”
夏停雲笑道:“你還叫他劉管家,如今已是劉長史了。”
“長史?”衛時雨驚道:“升官了?”
“正是,今日下的旨意。”
衛時雨急不可耐,“到底怎麼回事?”
“先吃點東西。”
衛時雨身上冷,先喝了碗熱粥。
“那江北刺史是個騎牆派,手上沒多少實權,他手底下兩個長史各自為政,争執不斷。劉管家去了江北,因才幹卓著,頗得青睐。”
夏停雲飲了盞酒,續道:“說來也巧,有一日那楊長史的兒子失足跌入水中,恰逢劉管家經過,将人救了。”
衛時雨眨了眨眼,“故意為之?”
夏停雲笑道:“那我便不知了,總之楊長史先拉攏了劉管家,兩人齊心,将那戚長史拿下了。楊順所以去江北,便是那戚長史狗急跳牆,竟率人打進了刺史府。”
衛時雨忖度道:“這是個蠢貨。”
“今日朝會,議的便是此事,江北刺史和楊長史接保舉劉管家做了長史。”
衛時雨奇道:“那趙拂和孫太傅豈能同意?”
夏停雲歎了口氣,“自然是頗費了番周折,不過馬上就是春闱,眼下舉子入京,趙拂正忙着此事呢,顧不上。”
衛時雨停了筷,“也不知劉管家身居高位,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夏停雲寥寥幾句便交待了事情始末,但既然叫了楊順去,其中兇險自可以想見,衛時雨實不願意周邊人都卷進這朝堂争鬥。
夏停雲明白衛時雨的擔憂,“你不必擔憂劉管家,他胸中丘壑萬千,自然能應付這些事。”
衛時雨笑道:“如今你信我阿爹的話了?”
夏停雲拿起酒盞,“嶽父大人英明。”
衛時雨也将今日去王府的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