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蘿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輕輕勾起嘴角,“看來你功夫不到家啊,受傷可不輕吧?”
楊蘿多年血海沉浮,鼻子比狗還靈,即使自己身上也有傷口,還是能肯定挾持她的人受傷也不輕。
如果動手,自己有幾分勝算呢?
匕首又往楊蘿的脖子上貼了幾分,“姑娘還是少說些話,免得死得太快。”
難得再撿一條命,楊蘿當然珍惜。
不過,她并不喜歡把命交到别人手裡的感覺。
“公子,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隻是一個過路的人,你挾持我,對你沒有半分好處。”楊蘿頓了頓,“相反,我對你心懷怨念,你還容易惹禍上身。”
“公子,你我無冤無仇,不如将我放了,我們兩廂安好,我走我的陽光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如何?”楊蘿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你已然知曉我的存在,放了你,難保你不會洩露我的行蹤。”
“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楊蘿蓦地笑了起來,“公子可聽說過仵作嗎?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不會騙人的,我若死在這裡,不正好坐實了公子你的行蹤了嗎?”
“公子,咱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我是成南巷李家的女兒,父親在朝為官,公子需要什麼,我都可以提供。”
楊蘿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身後的人也有些動搖,匕首也慢慢地挪開了。
楊蘿提着的心慢慢落下來。
突然,外頭一陣喧嘩騷動,火光簇簇映照在窗紙上,鐵甲重重叫夜色都為之顫動。
楊蘿心裡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開口,那把匕首又重新抵在她的喉口。
“把大相國寺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逆犯!”
外頭的聲音朦朦胧胧的,意思卻很清楚。
楊蘿深吸一口氣,道:“看來,外頭要搜的人,就是公子了。”
“李姑娘,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那人貼近楊蘿的耳廓,呼吸之間的熱氣激得她的身體陣陣發麻。
楊蘿壓住這種奇怪的感覺,道:“既然官府已經搜到這裡來了,公子的行蹤也隐瞞不了多久,不如跟我合作吧,我保公子今天能全須全尾地走出大相國寺,如何?”
“姑娘漏夜前來大相國寺,想來也身纏事端,如何能幫我脫困?”
“公子如今隻能相信我,不是嗎?就算公子挾持我為人質,外頭的官兵真的會因為我放了你嗎?”
那人思慮片刻,慢慢地松開了匕首。
楊蘿松了口氣,摸了摸喉嚨。
玉青急忙撲上來扶住楊蘿的手,眼神擔憂地看着她,嘴巴嗫嚅着不敢出聲。
楊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請公子摘了面具吧。”
“你想做什麼?”那人警惕地盯着楊蘿。
楊蘿歎了口氣,邁步走近他,伸手拽住了他的領口,強迫他低下頭來。
另一隻手伸到他身後,靈活地解了面具的綁繩,唰地一下,面具落到楊蘿手裡。
“自然是,需要公子陪我演一出戲了。”
楊蘿松開手,撫了撫他略有褶皺的領口。
“不知我該如何稱呼公子?”
“……我姓陳。”司道岚掀了掀眼皮道。
楊蘿喚了聲陳公子,“煩請公子把衣服脫了,躺到床上去吧,然後把外衣丢進炭盆裡燒了。”
楊蘿放了帷幔,把司道岚推進去。
“玉青,我有帶什麼胭脂水粉之類的嗎?”
玉青急忙去翻,将從妝台上帶出來的瓶瓶罐罐都一股腦兒地擺在桌上。
楊蘿一瓶瓶聞過去,挑了一瓶香氣最濃郁的,往地上一砸!
香蜜撒了一地,刺鼻馥郁的味道瞬間溢滿整間禅房。
楊蘿捂住鼻子,随手拿了一套衣裳換上,扯亂了領口,拿了幾套幹淨衣裳出來。
楊蘿對玉青道:“你去外頭守着,如果有人來搜禅房,象征性地攔一攔就好,不必與他們糾纏,保護好自己。”
玉青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忐忑地看着楊蘿,“姑娘……”
“你是我信重的人,今夜成與不成,都系在你身上,知道了嗎?”
玉青咬着牙,重重點了點頭!
楊蘿讓玉青換了衣裳,去門外守候。
門内燭火跳動,楊蘿拿了剪子剪掉一截燭心,燭火更明亮了些。
楊蘿端着燭台進内室,點燃了内室的蠟燭,而後把外衣随意地丢在地上。
司道岚撩起帷幔,露出半張出塵的俊顔。
楊蘿輕輕挑眉,在心裡吹了個口哨。
怪不得古人都喜愛燈下看美人,都喜歡紅袖添香。
“公子記住了,無論他們問什麼,你都要咬定,你是三日前和我私相授受的那個男子。”楊蘿囑咐道。
司道岚擰眉,似颦非颦的模樣倒是叫人看得心旌搖曳。
“知道了。”他别過臉去,放下了帷幔。
楊蘿跨步上前拉開帷幔,在司道岚震驚的眼神裡語氣平淡地說道:“睡到裡邊去,給我讓個位置。”
司道岚失去表情管理,“你!”
楊蘿歪頭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