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峰四肢被捆,像條肉蟲一樣在床上蠕動,被堵住的口腔裡隻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眼淚淌得滿床都是,拱着身體向馮春花撞去。
馮春花抱住他的腦袋,哭得泣不成聲,憤恨道:“你怎麼就是學不乖!你以後再亂吃東西,就别想再走出這道門了。”
馮春花話音才落,耳邊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她蓦地噤聲,豎起耳朵聽動靜。
那敲門聲持續了十多秒鐘,突然就消失了,馮春花屏氣凝神走去門背後,将耳朵貼在門上,走廊裡響起一串腳步聲,敲門聲從近處傳來,然後越來越遠,像是有人在走廊裡一路敲門過去,幾分鐘後,敲門聲徹底停了下來。
馮春花略略松了口氣,她打開門鎖,握住門把手緩緩向下壓,像是好奇心作祟,讓她分外想要看一眼離去之人的背影。
剛打開一條門縫,球鞋抵住了門,巨大的沖力向門撞來,馮春花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眼睜睜看着來人登堂入室。
“你、你誰啊!”馮春花眯起眼定睛一看,來人五官精緻,飄逸的中長發散落在肩頭,“哦,是你啊,你這是要幹什麼?”
田無酒面色不善道:“告訴我,那毒蘑菇是怎麼回事?解藥在哪裡?!”
馮春花渾然變了臉色,室内傳來哐當一聲巨響,陳小峰從床上摔倒了地闆上。
田無酒推開馮春花,徑直闖入室内,此刻的陳小峰被卡在床和牆面的縫隙裡,正以扭曲的姿勢轉動身體,他頭發淩亂渾身髒污,汗酸味、油腥味還有那散不去的黴塵味充斥在這間屋子裡,陳小峰雙目血紅,呼吸急促,他挪動着身體向田無酒靠近,汲取着人肉的氣味。
此刻的陳小峰已經失去了人類的理智,變成了赤裸裸的動物,任憑進食的欲望控制了他的身體。
田無酒眼神震顫,頭皮一陣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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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媛媛環着手臂靠在門框上,凝視着斜對面鐘擎的房間,周家康走到她身後,低聲問:“看什麼呢?這麼不禮貌?”
徐媛媛皺眉:“奇怪啊,那姓鐘的什麼毛病?剛才是宋總把他扛回房間的,感覺他們那群人鬼鬼祟祟的。”
周家康皺着眉也在思考。
徐媛媛撩了下劉海說:“算了,咱們退房吧,在這兒耽擱到什麼時候?這破旅館我住夠了,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不是你要去看落地佛嗎?”周家康沉着臉說,“到現在連個微信都沒加上,還不趕緊去看看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忙!”
徐媛媛不耐煩道:“我去有什麼用?要去也是你去!再住一晚,明天你不走我走!”
周家康打量着她,嗤笑道:“你還給我擺上譜了,給你臉,你就忘了自己是什麼貨色!”
徐媛媛壓住嘴角,沒有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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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房的客人陸續都走的差不多了,房間裡沒有值錢的東西,無非就是退押金和水卡,陳顧輝滿身疲憊,整個人顯得死氣沉沉,在宋溫峤和秦少淮進門後,他下意識問道:“要退房了嗎?”
宋溫峤看向他烏黑的眼圈,緩緩将玻璃門關上。
陳顧輝瞄了他一眼,瞬間提起了精神,眼神防備看着兩人。
宋溫峤不鹹不淡問道:“顧老闆除了經營旅館,還做南北生意?”
陳顧輝緊繃了身體,兩隻手垂在桌子底下,鎮定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宋溫峤說:“想問問顧老闆,對榆樹上長的毒蘑菇了解多少?”
陳顧輝眼神變了變,問道:“是方四叔告訴你們的?”
宋溫峤避而不答,隻說:“我朋友誤食了榆樹上的毒蘑菇,現在情況不太妙,陳老闆在這裡讨生活,肯定對那片榆樹林有幾分了解,請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毒。”
陳顧輝一怔,嘴唇嗫嚅道:“你.......你們......”他喉頭滑了一下,兩隻手從桌子底下伸出來,搭在台面上,攏成拳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隻是太渺茫了。”
宋溫峤道:“說詳細一點。”
“傳聞那些榆樹上長着解藥。”陳顧輝有點說不出口,他聲音顫抖道,“一片葉子,解藥是一片葉子。”
宋溫峤與秦少淮對視一眼,均是茫然。
陳顧輝緩緩說道:“一片和普通榆樹葉一模一樣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