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瑤市外有座紅翠山,山高路陡,幾年前提倡全□□動,政府修了條盤山公路,專供市民騎行跑步。紅翠山巍峨,四個小時下來還沒到山頂,秦少淮調整着呼吸頻率,走在道路的兩邊,逐步向山頂進發。
沿路遇到許多騎行者,如流星拖出長尾,車群一閃而過。
秦少淮之前翻看宋溫峤的手機時,看到他和朋友聊過自行車運動,卻從來沒見他騎過車,正想問,突然一道紅白色的身影從身旁閃過,車騎得搖搖晃晃,兩條胳膊沁滿了汗,微微有些發抖。
秦少淮定睛一看,這不是鐘擎嗎?
穿了件紅色圓點衫,混在車隊裡,搖着車往前騎,蹬了兩下沒力氣又坐了回去,騎到半路把自行車扔了,坐在斜坡上看着風景放空心情。
宋溫峤蓦地就笑了,慢悠悠走了過去,打趣着說:“你騎友都走遠了,再不跟上要被關門了。”
鐘擎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回過神,怒道:“HC級的坡,你腳底闆抹失重磁了?你行你上啊!”
宋溫峤還真要去騎他的車,他調整了坐墊高度,擡腳跨了上去,還沒等鐘擎攔他,扭頭對秦少淮說:“我騎一圈。”
秦少淮巴不得他趕快去把那旺盛的精力消耗幹淨,連忙就說:“把頭盔戴上,山頂見。”他按着鐘擎的胳膊,把他頭盔給摘了,轉手扔給了宋溫峤。
宋溫峤把頭盔戴上,一腳踏闆揚長而去。
“你倆可真是雄雄大盜,伉俪情深。”鐘擎捋了一把汗津津的頭發,“好歹把水壺給我留下啊!”
他伸長脖子看了眼前方,不遠處有輛移動餐車,停在靠近斜坡的地方,便提議過去買兩杯飲料。
餐車旁支了一堆折疊椅,秦少淮拉開兩張,捧着杯冰美式坐下,随口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宋溫峤騎自行車。”
“平路上車多,拉不出速度,我倆這身高體重又不适合爬坡。”鐘擎啧了一下嘴,“騎不痛快,下次還是去攀岩得了。”
最近過得太安逸了,越是這樣,鐘擎越是不敢掉以輕心,天空古城在雲端之上,龍鱗可以克服地心引力,人類卻不能,所以他最近有意識地做了一些針對性的運動,來調整自己的身體狀況,另外還跨領域逮着一群科研人員,把從羲天山脈那裡獲得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分解研究。
秦少淮問道:“田無酒和丁陵最近怎麼樣?”
“老樣子,一邊躲躲藏藏,一邊找蕭嶼的下落。”鐘擎吸了口咖啡,“喂,你吃不吃三明治?我買兩個?”
秦少淮搖頭,他站去綠色欄杆前,望着遠山蜿蜒而上的公路,推算着一年之期剩餘的時間。華随風的預言就像霧霾,哪怕天空放晴,污濁的空氣也已經進入肺腑。
“我買好了,走吧。”鐘擎喊了一嗓子,他把三明治拿在手裡,準備邊走邊吃,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頓時就有點食不下咽,三明治都不香了。
錢海禮站在山路的另一邊,縫隙裡長滿綠植的岩石前,站姿很端正,衣着得體,戴着一副嶄新的半框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的淤青褪去了大半,堪堪往那一站,顯得極其斯文儒雅。
鐘擎很難想象,就是這麼個人,濫竽充數差點要了自己一條命。
錢海禮徐徐走了過來,彼時秦少淮剛轉過身,見到錢海禮先是一愣,後想起宋文韬所言,頓時又揣摩起來,等錢海禮走近後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錢海禮手裡揣着個保溫杯,他微微一笑,淡然道:“我請了私家偵探守在你住的小區門口,知道你最近經常來爬山,所以來碰碰運氣。”
鐘擎和秦少淮的眉頭不約而同擰了起來,錢海禮太直白了,那種坦然讓人覺得心驚,甚至讓人覺得他有點不正常。
錢海禮攤手:“我已經改掉了說謊的壞毛病,有什麼說什麼。”
他的氣色很難看,臉上有淡淡的淤青,比之前消瘦了許多,即便穿戴整齊,也掩飾不住那滿身頹唐。
“所以,你到底幹什麼來了?”鐘擎預感不太妙。
錢海禮含笑道:“鐘先生,我想和秦教授單獨聊一聊。”
鐘擎遲疑的當下,秦少淮颔首道:“正好,我也有話要問你。”
鐘擎坐回折疊椅裡,拿出手機給宋溫峤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