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起來了?”宋溫峤直接從後面把他抱到了地上。
“太冷了,睡不着。”秦少淮把手套摘了,冰冷的手掌伸進他衣袖裡,問道,“是不是主理人來了?”
宋溫峤點點頭,見鐘擎也起來了,順道把事情一并說了。
鐘擎可算是開眼界了,他提起燒手壺,無奈道:“别跟我說,聽不明白,誰愛修修去吧!”他哆嗦着走去衛生間,過了幾秒鐘,破嗓吼了一聲:“我靠,停水了!”
宋溫峤進門的時候沒開燈,田無酒剛從上鋪下來,準備去把燈打開,才發現不僅水停了,連電也停了。
保溫杯裡還有點熱水,宋溫峤擰開蓋子抿了一口,已經不是很熱,他把水杯遞給秦少淮,說:“先喝兩口,待會兒去車裡燒點水。”
秦少淮從背包裡扒拉出兩條速溶咖啡,就着這點熱水,把速溶咖啡給倒進去了,然後擰緊蓋子使勁搖晃。
宋溫峤問:“好喝嗎?”
“還行。”秦少淮往肚子裡灌了半杯咖啡,“我醒醒腦子。”
宋溫峤好笑地看着他,這人對食物的評價隻有‘還行’和‘好吃’,‘好吃’是誇獎,未必真的好吃,‘還行’包括了難吃、湊活和好吃,但基本上,秦少淮不會直白地說難吃,他對食物的包容程度,高得堪比山脈之巅。
鐘擎黑着臉從衛生間出來,“走,去修發電機。”
宋溫峤把文件夾遞給他,給他打了個手電筒,三人湊着光圍坐在桌前研究。
田無酒舉着啞鈴在後面走來走去,不放心地問道:“你們是不是有點太随意了?搞砸了怎麼辦?”
“你對我們鐘擎博士的能力是不是有什麼誤解?”秦少淮撕開面包袋子,咬了一口幾乎凍成冰塊的面包。
室内溫度已經零下,這才停止供暖的第二天,溫度再往下降一點,起初也許還能熬一熬,可随着天氣逐日不見好,被關在密閉空間裡的時間過長,很容易引發負面情緒,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陣營關系,會越發割裂,最終引起暴亂,這才是隐藏在災季之下最危險的地方。
田無酒怔怔地看着鐘擎的後腦勺,驚疑不定道:“所以他真的是個科學家?”
宋溫峤擰眉:“當然!”
秦少淮垂着眼睛啃面包。
田無酒悶聲不吭,像是被打動了一般,突然低喃:“鐘擎,之前是我小看你了,抱歉。”
鐘擎猛一擡頭,怒道:“你倆别再戲弄他了!嚴肅一點!”
秦少淮噗嗤笑了一聲,面包屑掉了下來,他用掌心湊着面包,揶揄道:“田哥還挺單純。”
田無酒看着秦少淮彎彎的眼角,突然就笑了,十五年了,秦少淮從一個沒有喜怒哀樂的漂亮木偶,長成了今天嬉笑怒罵的模樣,或許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所有人在逆境裡為自己套上了枷鎖,将自己關進壁壘之中,秦少淮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田無酒放下啞鈴,把衣服口袋裡的圍巾碎片拿了出來,“或許我也應該做出改變。”
秦少淮問:“田哥,你說什麼呢?”
田無酒連忙把碎片塞回去,随口說:“我沒上過大學,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去進修。”
宋溫峤嗤笑道:“PID都不給你發大學文憑的嗎?”
“我們和警校的組織架構不同。”田無酒把啞鈴舉起來。
秦少淮笑看着宋溫峤,幽幽地說:“田哥沒有大學文憑,你有嗎?”
宋溫峤佯怒,伸長胳膊捏他的臉。
鐘擎仰起頭,左右各看一眼,無語道:“你倆能别在我頭頂打情罵俏嗎?趕緊幫忙來看看!”
秦少淮坐進椅子裡,湊過去看資料,“有什麼發現嗎?”
鐘擎把文件夾拆了,分了幾沓紙出來,“這裡有一份晶體永動發電機的設備圖紙,還有幾份維修記錄,從記錄來看,暫時沒有發現硬件問題,問題可能還是出在能量石上面。”
他抓了抓頭發,繼續說:“最開始,秦教授提到了山脈退化的概念,如果能量石和密林區其他物質一樣,正在經曆退化,儲能已經耗盡,那麼這種情況,無解。”
他拍了一下宋溫峤的胳膊,指指床頭,宋溫峤轉過身,從枕頭底下抽出一份資料夾,是昨天從常壽那裡得到的關于災季氣象變化的簡報。
鐘擎翻開簡報,繼續說:“第二種情況,能量石儲能見底與這場暴風雪有關。”
宋溫峤問:“你覺得是災季異常引起了儲能見底,還是能量石異常導緻了災季異常?”
“都不是,我有另外一種猜測。”鐘擎頓了頓,并不确信地說,“共鳴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