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帝說:“冷靜點,現在開始我們的清算。”他看向宴會廳中央,那裡有無數被炸彈炸傷的先行者,鮮血飛濺,滿地狼藉。
原來他們痛的時候也會哀嚎。
田無酒沒有與他進行口舌之争,藤蔓在瞬間收縮,田無酒的身體借力騰空而起,一腳踹向海帝。
海帝不耐煩地擡起另一隻手,正欲擰斷田無酒的腳踝,田無酒突然放長了藤蔓,腳尖蹬住椅背,越過海帝的頭頂,翻身去向他身後,同時藤蔓繞海帝一周,圈住了他的脖子。
“沒有用的,别浪費你羽毛一樣的力氣。”海帝神情冷淡地說。
田無酒攥住藤蔓的兩端,收緊了全部的力氣。他在腦海裡反複告訴自己,這是不公平的交換,他失去了蕭嶼,海帝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無名氏的鮮血在他的身體裡覺醒,蕭嶼的臉如同走馬燈一般出現在他的腦海裡,被燙爛的掌心鮮血模糊一片,藤蔓在他掌中生根,血液滋養了那根綠植,藤蔓驟然收縮,以雷霆之勢勒緊了海帝的脖子,海帝瞬時間感覺到呼吸困難,瞳孔爆裂而出,随即奮力掙紮起來。
田無酒的身體就像是黏在了海帝背後,無論他如何掙紮,都掙不開那條藤蔓。
死寂一般的三秒鐘後,先行者們朝着田無酒撲了上去。
秦少淮在同一時間被攻擊,他失去了噴霧防身,也沒有第二顆炸彈,有先行者将他拽了起來,舉高後兇狠砸在地上,然後一腳踩住他的心窩,他感覺五髒六腑擰在了一起,嘔吐感和窒息感同時襲來。
先行者高擡起了腳,這一次,他打算一腳踩死地闆上這個虛弱的羔羊。
前方突然傳來尖叫聲,凄厲又瘋狂,“海帝死了!”“海帝被人類殺死了!!”
突如其來的死訊讓所有先行者停下來了動作,齊齊看向舞台前方,那裡人群讓出了一個圈,田無酒氣喘籲籲站在中央,他像是從血泊中走出,臉上剝落的皮肉令他如鬼魅般恐怖,掌心連接着藤蔓,流淌不盡的鮮血染紅了腳下那片地。
海帝在痙攣幾下之後,暈厥倒地,田無酒撿起地上蕭嶼掉落的匕首,毫不留情紮進了海帝的眼睛裡,刀起刀落,兩刀之後,海帝徹底斷氣。
田無酒殺死了海帝,而他的體力也在這一刻竭盡。
他用最後一絲力氣轉過身,面朝蕭嶼的方向,油盡燈枯的身體倒在了地闆上。
秦少淮臉色煞白如紙,被踩斷的肋骨正在提醒他處境的危險,在劇烈的疼痛之後,神經仿佛被麻木了,他從地上爬起來,腳底踩到血泊,一個不慎又滑倒下去。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宴會廳裡發生了混亂,無數的小鳐獸出現在腳底下,常壽從另一道門進來,土黃色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像行屍走肉一般走入人群。
先行者們被常壽吸引去了注意力。
一隻手按住了秦少淮的肩膀,他擡眼看去,吳量朝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拖着他的身體往外走。
但顯然這種拙劣的計劃不會成功,先行者們很快聽見了動靜,轉頭看向秦少淮和吳量。
吳量愣了一瞬,轉身将秦少淮往外一抛,砰地将門關上。
秦少淮後背砸在走廊的地闆上,他朝緊閉的房門大喝一聲:“吳量!”
宋溫峤拆開所有人的項圈,剛來時恰碰上秦少淮被扔至走廊上,他飛快地跑上前,蹲下身抱住他的身軀,“你怎麼樣?”
秦少淮四肢發冷,顫聲道:“吳量和田哥還在裡面,師兄、師兄......”他嘴唇顫動,哽咽說,“師兄死了。”
宋溫峤刹那間心如死灰,田無酒竟是扛住了他這滴血,果然這世上的一切,永遠不會盡如人意。
“你立刻去海底通道,鐘擎在那裡接應。”宋溫峤堅定地說,“我會把他們兩個帶來,你先走。”
秦少淮攥住了他的胳膊,呼吸不紊道:“五月了,你不要去。”
宋溫峤親吻他的額頭,“你先走,别讓我有後顧之憂。”
秦少淮抹了一下眼角,他死咬住嘴唇,扶着牆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