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傻了眼,尤其是鐘擎,一看就知道葉荟清在胡說八道。
葉荟清堅持說:“我哥就是無名氏,阿提大哥,你必須救他。”
秦少淮脖子裡的項鍊露了出來,和阿提手裡的項鍊一模一樣。
阿提把項鍊放回口袋裡,弓弩對準了海琅,“這裡是我們的領地,請你們立刻離開。”
海琅眼神睥睨,并沒有太多的畏懼,“秦少淮你可以留下,其他人我們帶走。”
“沖突會讓清算變得複雜。”阿提吹了一聲口哨,四面八方傳來響應的号角聲。
大抵是今夜的天色太幽暗了,加之先行者隻有二十人,對付人類綽綽有餘,對付其他異族卻不占優勢。
海琅舉手投降:“沒問題,我們這就離開,希望不會再見面。”他領着先行者們離開,直到身影消失不見,鐘擎才霍然松了口氣,癱坐在了地上。
阿提看向鐘擎等人,問:“你們之中,誰是領袖?”他的顴骨很高,額頭也很飽滿,眼神冰冷,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鐘擎看了眼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人,硬着頭皮說:“是我。”
“跟我們回去。”
鐘擎倏地緊張起來。
阿提又說:“療傷。”
葉荟清抹着眼淚鼻涕說:“沒事,小鐘哥,他們有屋子給我們住,很安全的。”
鐘擎看着那上百人的架勢,這不跟也不行啊。
他幫忙把秦少淮擡上車,葉荟清也坐了上去,抽抽搭搭地說:“幸好我來得及時。”
鐘擎正準備發動殷勤,阿提走過來敲了下窗戶,惜字如金地說:“省點油。”
他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一群人擠到車前方,拿了個什麼東西扣到車底下,系上幾根粗麻繩,往背上一甩,拖着車往前走。
“我靠!人工拖車啊!”鐘擎揉了把臉,松開了方向盤,他從後視鏡裡看了眼葉荟清,問,“你怎麼在這兒?”
葉荟清吸吸鼻子說:“我爸通過PID的關系,給我辦了一張邊境證,我和PID一起來的,剛進林子就被這夥人給逮住了。”他見座位上有半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後咕嘟咕嘟喝了,“我瞧見阿提脖子上挂着狼牙項鍊,看着眼熟,像是我哥的,我就讓他還我,結果他說那是無名氏的項鍊,除非我哥是無名氏。”
“所以你就認了?”
“我哥項鍊都掉了,肯定出事了,管他是誰,我都得認呐。”
“不得不說,你還挺機靈。”
“其他人呢?”葉荟清問,“怎麼沒看見我嫂子?”
鐘擎閉上了眼睛,淡聲說:“累了,先睡會兒。”
*
秦少淮不安地蜷縮起身體,在睡夢中低聲嗚咽,葉荟清替他清理了傷口,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熄滅油燈後退出房間。
小木屋裡窗簾厚重,遮住了全部的光線,油燈熄滅後,屋内漆黑一片,這是三個月以來,秦少淮第一次在黑暗中入睡。
他在噩夢中嗚咽,眼角滲出淚霧,淤腫的臉上布滿了傷痕,房門被風吹開,又再合攏,虛空裡沒有腳步聲,卻無故多了一道熱源。
溫熱的身軀躺上了床,輕輕擁住他傷痕累累的身體,一下又一下撫摸他的脊背,或許是聞到了熟悉的氣味,秦少淮情緒逐漸安穩下來,他将腦袋往前拱了拱,半夢半醒間呢喃了句:“溫峤,我好疼。”
宋溫峤的眼淚掉了下來,“睡醒就不疼了,我來晚了。”
“不要你死......”
宋溫峤心頭滴血,卻說不出半個字來,最終收攏手臂,長長歎了口氣。
*
天黑了一夜,鐘擎卻一夜未眠,天初亮時,他正坐在院子裡發呆,身後是簡陋的小木屋,竹子圍砌成院子,苗圃裡種了草藥,秦少淮住在隔壁的小木屋裡,被竹子一擋,什麼都看不見,挨家挨戶都是這樣的格局,放眼看去,小木屋建造得錯落有緻,讓人幻覺回到了人類世界,正在哪處田園鄉間體會農家樂。
難得見天亮,他不經意間看了眼手表,猛地就愣住了,這裡沒有天黑,也就沒有日出,其實是有太陽的,隻是山脈格局古怪,看不見太陽本身,白天那些光線就來自于陽光,夜間天明,所以分不清日出日落,但昨夜天黑了一晚,今天早晨太陽一出來,天就亮了,光線從西面亮起,一寸寸漫到東方。
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鐘擎不信任手表的數據,他沖去車裡拿指南針,再次判斷方位,還是指向西面,但這裡古怪的事情太多,鐘擎也不能百分百确認這種異相的真實性,他更多的還是懷疑器具。
隔壁的院子裡架着鍋爐,葉荟清蹲坐在小闆凳上熬一鍋野菜粥,小孩兒穿得幹幹淨淨,半點不見狼狽,還有點歲月靜好的意思。
鐘擎說不上來是羨慕還是感慨,反正肚子挺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