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荟清煮好了粥，招呼鐘擎過來吃，給秦少淮端了一碗，送進了屋。

秦少淮剛醒來，坐在床上發懵，眼神空洞洞的。

葉荟清突然大叫一聲，秦少淮茫然地轉過頭，臉上仍是沒什麼表情。

“你！你！”葉荟清扭頭朝外喊，“小鐘哥，你快來啊！”

鐘擎才把碗拿在手裡，還沒來得及下手，就聽見葉荟清瞎嚷嚷，隻好認命往裡走，“小葉子，又怎麼了？”

他推開門進去，見到秦少淮頓時就呆住了，昨天被揍得面目全非的臉，今天就痊愈了，白淨的臉上找不出一點瑕疵，坐在陰影裡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

秦少淮皺了一下眉：“都怎麼了？放心吧，我沒有變成傻子。”

“不、不是。”鐘擎納悶道，“你傷好了？”

秦少淮也愣了，他按了一下自己的肋骨，确實不疼了，他把被子掀開，撩起T恤，胸膛平滑一片，絲毫沒有受傷的痕迹。

他恍惚間憶起昨夜，宋溫峤好像來過，他忙問：“宋溫峤呢？回來了嗎？”

鐘擎面色一滞，把手裡的碗放在木櫃上，躊躇了幾分鐘後，打岔說道：“今天有件怪事，太陽怎麼從西邊出來了。”

葉荟清惱怒道：“我哥問嫂子呢！你說什麼太陽！”

鐘擎啧了一聲，怒瞪他一眼。

秦少淮沒有再問，從葉荟清手裡接過粥，喝了兩口後問：“荟荟，你怎麼來了？”

葉荟清把來龍去脈跟他說了，笑眼彎彎地說：“我來得及時吧！”

秦少淮用指節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不聽話。”

葉荟清笑笑：“哥，你多吃點，不夠還有呢。”

“我還沒吃飽呢。”鐘擎一步竄到了外面。

葉荟清拉長嗓子喊：“你少吃點啊！給我哥再留點！”

秦少淮默默低頭喝粥，一碗粥下肚，身體暖和了起來，他把碗還給葉荟清，問道：“葉教授怎麼會同意你來。”

葉荟清嘿嘿笑，把碗放到櫃子上去，低緩地說道：“哥，其實爸挺想你的，你上次元旦回家，他不知道多高興，他這個人年紀大了，有點不懂事，你讓着他點。”

秦少淮笑容苦澀，又禁不住淚目。

葉荟清又說：“咱們回家吧，回家就都好了。”

秦少淮嘴唇發抖，“宋溫峤......死了，我沒有家了。”

葉荟清怔愣不已，他看着秦少淮的眼淚一滴滴砸下來，這是他記憶裡第一次看見他哥掉眼淚，他猛地抱住秦少淮的肩膀，哽聲道：“哥，你有家，你還有我們啊。”

秦少淮悶聲落淚，他緩了一會兒，收拾好情緒，深呼吸說：“出去走走吧。”

“好好，我陪你。”葉荟清把他從床上扶下來。

秦少淮下床後才切切實實的感覺到傷勢痊愈了，身體裡充滿了力量，大腦是前所未有的通透。

葉荟清推開門，鐘擎正蹲在鍋前舀粥，天邊亮了一半，黑白光影交疊，逐漸向東移動。

秦少淮忽然問道：“荟荟，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們自稱是慕容氏族，祖上是人類，後來混了一點異族的血統。”葉荟清說，“慕容長天進山的時候帶了十萬兵馬，在上龍城之前，他解散了隊伍，有一部分人留在了山脈裡，就是他們了。”

秦少淮問：“那狼牙是怎麼回事？”

“無名氏離開山脈前，利用鳥鳴把所有人記憶裡關于他的長相抹去了，但阿提還記得，他有一條狼牙項鍊。”

“是共鳴。”鐘擎唉聲歎氣，“你這三天兩頭的逃課，腦子都不順溜了，早晚得延畢！”

“要你管！我不知道多聰明！”葉荟清氣得不行，上前和他理論。

栅欄旁有一張竹椅，秦少淮将椅子拉到院子正中間，放松身體坐進椅子裡，仰頭看天。

心緒平靜下來之後，他的大腦飛速地運轉，所有的線索串成了一條線，抽絲剝繭之後，他窺探到了真相的一角。

冥冥中有雙手，正在推動他們往前走，去往那座高不可攀的山巅，再續鸩鳥屠龍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