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比第一次更重,似乎真有什麼要緊事。
夏迩捏着手機,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門前的闆凳絲毫沒動,就連門本身也毫無動靜!
他僵着身子,躺回去繼續裝睡。
“笃、笃、笃——”
三道熟悉而有規律的敲門聲再次響起,距離他很近,可這一回的敲門聲卻是在他身後響起。
夏迩深吸口氣,緩緩睜開眼睛,果然,他此時已不在房間内,走廊的風從左邊吹向右邊,一片漆黑,萬籁俱寂。
“吱呀——”
這一次,身後的門被打開了。
……
“啧啧,好久沒下過恁大的雨了,翠蘭小芳,一會兒陪我去趟田裡。”村長望着門外終于見小的雨勢,張羅媳婦兒媳一塊兒幫忙。
“村長,昨晚是不是有誰在哭?”夏迩嚼着饅頭,狀似無意問起,“吵得我一宿沒睡好。”
楊老大轉身到旁邊添飯,一邊往碗裡舀一邊說:“哭?你聽錯了吧?”
村長也很快反應過來:“興許是哪家在打娃娃也說不定……哎,娃娃成績考鴨蛋,大人生氣動手也是平常事嘛。回頭我跟他們說說,可不能擾民啊!”
夏迩擱了筷子,想起昨晚見到的那一幕——
滿臉青紫、口鼻流血的阿惠趴在地上,每一個字都說得艱難:“救救我……我知道你明白,救救我……”
可是現下他什麼證據也沒有,如果阿惠真是被家暴了,貿然質問隻會讓暴行變本加厲。
夏迩正想着,外面卻莫名騷動起來。
“死人了——”
住在老酒家的幾個玩家慌慌張張跑進來,“小潔她們死了!”
今早起來他們發現少了兩個女玩家,找遍了住處也沒見着人,結果竟無意中在酒壇裡瞥見兩具屍體!那屍體已經腫大呈現巨人觀的模樣,像是在裡面泡了很多天,甚至散發着濃濃的酒香。
“就是小潔她們,我認得那衣服。”發現屍體的玩家說,臉上血色褪盡,得虧他穩住沒吐,卻也着實被那幅畫面沖擊到了。
“怎麼會這樣……”村長喃喃道,眉頭深深皺起,“這件事我要先去問問老酒,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說完便匆匆離開。
夏迩問那幾個玩家:“她們失蹤之前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啊,我們一直待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沒有作死犯規,沒有觸發死路,就那麼好好地跟大家呆一起,平白無故就死了?
“啧,啧啧,跑得夠快啊……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難得一遇的好酒啊,是該趕緊着去。”不知什麼時候,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走到他們身邊,聲音啞得像被鋸斷的木頭,邊緣長着不規則的毛刺。
夏迩心下一驚,忙追問道:“老婆婆,您說的‘好酒’是什麼意思?”
老婦人睨他一眼,咂咂嘴,并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朝他身後努努嘴:“那孩子昨晚又遭打了?造孽哦……”
有幾個玩家反應過來:“是阿惠?她經常被打?”難怪他們總覺得那哭聲熟悉,莫不是就是從楊老大那屋傳出來的!
門内突然沖出一人,村長老婆架着根棍子,算起來雖然已快七八十的歲數,但是健步如飛,怒氣沖沖地攆人:“死老婆子又來了,爬開!”
“造孽哦——”對方長歎一聲,一瘸一拐地走遠了。
村長老婆說這是村西頭的瘋寡婦,多少年前老伴死了,之後精神便不太正常。
“你們别聽她說些瘋話……對了,今天被吓慘了哇?放心放心,我家老頭子辦事還是靠譜,一定給你們個說法!來來來,進來歇歇,早飯還吃不?”
衆人哪裡還有胃口吃早飯,沖她擺擺手,後者也便回屋收拾去了。剩下的玩家們面面相觑:“你們覺得到底誰說的是真話?”
夏迩面沉如水:“反正村長一家肯定撒了謊。”
他想了想,跟大家說了昨晚見到的畫面,“當務之急得先把這兩頭處理好:老酒那邊得有人盯着,阿惠的事也得了解清楚。這次遊戲的任務我們到現在也沒明确,隻能依照現有的線索一步步跟着走,我也建議大家現在不要隐瞞線索,如果因此漏掉了什麼重要劇情,觸犯死路,我們一個也逃不掉。”
他說的口幹舌燥,不得不停下話頭,進屋倒了杯水喝,清冽的井水滑過喉間,有種特别的甘甜。待他走回人群間,才聽一個男玩家顫聲說:“我不确定,昨晚,昨晚我睡得淺……半夜驚醒時,我迷迷糊糊聽到一陣腳步聲,我聽見老酒說,皮膚很嫩,是上好的輔料……好像是這樣的。我當時很害怕,我不敢驚動他,而且他後來明明走了啊!我真不知道小潔她們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