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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四幕 面具之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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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山間滾滾而來的霧氣濃得像雲——尤比覺得那就是雲。不是雲落到山上,而是山長得太高,将人托舉進雲裡。他們撞進白霧中,人和馬什麼也看不見,一會衣服上就濕得能滴出水。遠處的山坡雲霧缭繞,時不時遙遠地出現矗立的十字架。它巨大又渺小地,孤獨寂寥地立在山頂,叫人恍惚震撼。

“什麼人把它弄到山上去?”尤比盯着它問。“有什麼用呢?”

“它的作用就是為了叫你想這個。思考如何虔誠瘋狂的人,背着這麼個沉重東西爬上山頂。”舒梅爾也盯着它,眼神中流着複雜的情緒。“過路人擡頭瞧見了,便覺得這是神迹——不是說上帝自己叫十字架從深山老林中長出來,而是上帝能叫人辦這事。就叫這神迹。”

“…這怎麼算是神迹?十字架是人刻的雕的,也是人拉上去的。”尤比低着頭想。“典籍教條、道德規範,也是人寫的編的。”

“人弄這些,是為了給别人看!”舒梅爾轉過視線。“人覺得自己屬于某個群體,和别人認同相同的理念。這些理念串起來,提煉了又講給别人,就變成了符号和故事,宗教和神。”

亞科夫想,舒梅爾的話仿佛将他自己都超脫于人似的。“既然如此,世間莫非所有人都不信神?”他嗤笑一聲。“看來你對自己的神也并不虔誠。”

“神是一面旗幟,一種語言。信與不信,是一種選擇。”舒梅爾卻不生氣,隻将右手輕輕放在左胸上。“神在每個人心中,但每個人的神都不甚相同。嘴上說出來,反而都變成同一位神。”

尤比忽然打了個噴嚏,扯回亞科夫遙遠的思緒。南方的山谷已經暖和許多,但尤比依舊裹着那件内襯堆滿狐狸皮毛的大鬥篷,打着寒顫。亞科夫感到手足無措——也許因為幾天前,嬌貴的吸血鬼與他賭氣,非要下進飄着冰蓋的河水裡洗澡;也可能因為昨天,尤比饞嘴跟他要肉幹嘗,他沒瞧見裡面貌似有一塊腐爛了;而更早,有天騎馬時,笨手笨腳的貴族從馬背上被甩下來,貌似挨了不輕不重一蹄子——實際上,亞科夫感到荒謬:吸血鬼怎麼會生病?他要是摘了戒指,不能治好嗎?

“前面岔路上有家修道院。”舒梅爾正拿着地圖分辨路線,他貼心地建議道。“我們也許可以去那歇腳,再問問通行證的事?”

尤比一邊吸鼻子一邊不住地點頭,但亞科夫的眉毛又立起來。“不行。”這兩人怎麼老是串通過似的折磨自己?亞科夫想。“猶太人,假聖殿騎士,加上一個吸血鬼。多好的隊伍,能叫每個修道院都笑臉相迎?”

“真看不出來你有這樣老實!”舒梅爾笑嘻嘻地故技重施,将自己兩鬓的小辮子塞進冷帽裡。“連領主都沒能知道你的真面目,手無寸鐵的修士和修女還能搶你的頭盔不成?”

亞科夫無奈地閉了閉眼睛。隻這一會功夫,尤比的噴嚏又連着打了好幾個。“自己上馬去。”蹩腳又自責的監護人将頭盔戴回頭上,擋住表情。“我們去看看。”

風逐漸起了,濃霧散去。尤比一手拎着缰繩,一手攥着手帕,翻來覆去抹鼻子。馬匹颠簸,叫他分神又手抖,抹了半天還是淅淅瀝瀝。他們正向着山頂的十字架處走。路前,半山腰處,影影綽綽現出一個院落——看位置,該就是舒梅爾地圖上那座修道院。三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緩緩騎行。

尤比伸着頭瞧,再不在乎自己的鼻尖紅腫與否——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修道院。“書上說,常有被奸人所害的公主與王子,被刺瞎雙眼,流放至修道院…”他翁聲翁氣地問。“是真的嗎?這裡也有被刺瞎雙眼的公主與王子?”

“哦,不。你都看過些什麼怪書?”舒梅爾誇張驚異地回答他。“山中的修道院,要麼隻有修士,要麼隻有修女。他們過與世隔絕又禁欲的生活,不能随便和異性說話。”

“啊?為什麼?”尤比皺着眉想。“神不允許他的仆人愛别人?”

“愛與性是不同的!愛是善良,性是邪惡。而人很難抑制這種邪惡!”看起來舒梅爾不大願意讨論這話題。他猛然擡起臉,像忽然想起什麼。“亞科夫,你知道這些嗎?你可不能随便和修女說話!”

本在一旁靜靜聽着的亞科夫扭頭過來。“和我有什麼關系?”

“聖殿騎士,和修士僧侶沒多大區别!”舒梅爾緊張地說。“要是不守戒律,像是忘了祈禱和施舍的事倒是還好,可你要是管不住下半身,搞大了誰的肚子…”他後怕地咽口水。“我聽說有家修道院的修士與修女私會,事情敗露被抓,修士的那玩意被嬷嬷們割下,切碎了塞進他嘴裡…”

尤比的臉上本來泛起紅暈,聽到一半又吓得慘白。“我對這些裹頭巾的沒興趣。”亞科夫厭厭開口,打斷舒梅爾。“少說兩句吧。”

樹林越來越稀疏,叽叽喳喳的鳥雀也不再靈巧聒噪。這時,空中忽然傳來一陣似野狼又似鷹隼的悠長聲音——亞科夫一聽見這聲音便勒住馬,停下腳步。

“鞑靼人。”他的聲音從鐵皮下面僵硬地傳出。“我聽到他們的号子聲。”

“什麼?”舒梅爾張大嘴巴。“什麼号子?”

亞科夫不說話,隻舉起手指指向前方的修道院。此時,又是一陣凄厲悠長、顫抖着、低沉又高昂的聲音,正從那處傳來。

尤比聽見這聲音,又渾身打冷顫。“這應該是鳥叫,還是什麼别的動物在叫?”他裹緊自己的毛皮鬥篷。“不像人的聲音。”

“他們有種特殊的哨子。”亞科夫淡淡地說。

“你怎麼知道這個的?”舒梅爾已經在驢背上瑟瑟發抖。他眼神直轉,裹着鬥篷,縮起肩膀。“要麼,我們回頭換個方向…”

亞科夫瞥了他一眼,不知有沒有在頭盔下譏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換個方向,今晚露營,然後在野外被割了喉嚨?”他用膝蓋碰馬,放松缰繩,徑直向前走。“我們要去修道院問通行證的事。這可是你說的。”

“唉!”舒梅爾長歎一聲,不住地用希伯來語祈禱。“當初你選了東邊的路,我就知道要擔驚受怕!”

還沒等他們湊近修道院的院落門口,便聽到群羊叫聲,咩咩地連綿起伏。亞科夫做了個手勢,叫身後的尤比和舒梅爾停下。他豎着耳朵聽前方的聲音。

一個說拉丁語的女人,正與幾個說突厥語的男人說話。他們語氣激烈,像在争吵。“鞑靼人說的什麼?”尤比小聲問亞科夫。“我沒學過突厥語…”

“他們說修道院欠他二十頭羊。”亞科夫低聲回答。

“修道院怎麼會欠鞑靼人羊?”尤比皺着眉問。他又擡手擦了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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