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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幕 面具之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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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妲嬷嬷在裡面應了一聲,屋内傳出一些瑣碎聲音。她打開門,頭巾下布着皺紋與曬斑的臉上嵌着一雙眼眶紅紅的眼睛,看起來剛剛哭過,卻努力現着一張溫和笑容。亞科夫一時語塞,向後躲了半步。而不比他高大勇武的帕斯卡爾卻奪上前去。

“嬷嬷,您怎麼了?”他小心地扶上嬷嬷的肩膀。“您又擔心鞑靼人的事了?”

“我沒事,孩子,我沒事。”吉安妲嬷嬷拍拍肩膀上那隻被水泡的發白的手。“你們正忙着,來這做什麼?”

“與這位聖殿騎士團兄弟同行的貴族發了高燒。”帕斯卡爾貼心溫柔地解釋道。他微微弓着背,湊近吉安妲嬷嬷的耳朵,聲音故意放輕。“我們想和您要點烈酒來…不是用來喝,就是用來治療的。我以我的品性作保,您可得答應我!”

這幅乖巧伶俐的樣子叫亞科夫在心裡直作嘔。這興許是他最不擅長做的事情。但他想,一副好皮囊,使出這種撒嬌伎倆,用在馮·布魯内爾大人身上毫無用處,可用在年齡稍大的女人身上簡直就是戰無不勝。這叫他不由得想起舒梅爾給他編的那些離譜謊話來。

“快聖誕節了,就算你真要拿去喝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吉安妲嬷嬷立刻被帕斯卡爾哄得笑起來,淚水的痕迹消散不少。她搖擺着身體回去房間裡,從抽屜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鑰匙。“走吧,騎士們。”吉安妲嬷嬷帶着他們向走廊去。“我們的姑娘,釀酒的手藝也不比外邊酒館差!”

三人走下階梯,進了地窖。燈光昏暗,亞科夫的頭盔蓋在頭上,叫他幾乎什麼都看不着。吉安妲嬷嬷摸索着,打開一道道房門,最後從一間大箱子裡捧出兩罐沉甸甸的玻璃瓶。“這酒可不是尋常酒。我們釀好了,又蒸餾一遍,隻這兩瓶。”她将兩瓶酒塞進帕斯卡爾懷裡,又看到亞科夫正呆愣地立在那。“為什麼不摘了頭盔呢?”她親切地問道。“我還想和你們倆偷偷嘗嘗它的滋味。說實話,我還沒喝過!”

亞科夫渾身難受地扶着頭盔的邊沿。他猶豫着,要不要将舒梅爾那些叫人臉紅心跳的謊話再重複一次,那可真叫他脫一層皮。帕斯卡爾卻走到他面前,将兩隻玻璃酒瓶都堆進他懷裡。“他可有些難言之隐,不好摘下頭盔來。”帕斯卡爾仿佛在黑暗中使了個眼色,但亞科夫看不真切。“等我們趕走鞑靼人,我細細講與您聽。”

兩瓶蒸餾烈酒,可不是白送的。亞科夫想。這也許怪帕斯卡爾。與修道院院長嬷嬷的關系處得愈親密,反而愈難以拒絕些要求。要是帕斯卡爾與鞑靼人刃戰,死在山中偏僻的修道院,他的靈魂是否會後悔當初沒回到布拉索夫去?但信徒是這樣的,亞科夫無奈地意識到,帕斯卡爾一定隻覺得自己為主殉道戰死,該上天堂。仿佛生命是像野草一般能随意割舍的東西。

虛假的騎士懷揣着酒向自己的客房走,不知是刻印還是心緒叫他牽挂着屋内虛弱的吸血鬼。他走到門前,用肩膀頂開門,卷進一股白色寒氣。

舒梅爾正直直坐在尤比面前。亞科夫摘下頭盔,皺起眉頭。這猶太人何時這樣貼心負責?亞科夫提着酒繞到舒梅爾面前,卻發現他正牽着尤比的手,閉着眼睛打瞌睡,像尊塑像似的。

“坐着也能睡着?”亞科夫将酒瓶放到地上,喚醒他。舒梅爾渾身激靈,甩開尤比的手指。

“他怎麼樣了,還好嗎?”

“你自己瞧吧。”舒梅爾用力捏了捏太陽穴。“要是我見其他人也燒成這樣,就張羅着挖墳墓了。”

亞科夫将手套扔到地上,去摸尤比的額頭和臉。那裡熱得叫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刻印也燒灼。“醒一醒,尤比。”亞科夫心焦地喚他名字。“這時候可不能睡着!”

吸血鬼的眉頭打着結,睜開那雙紅眼睛,他的眼球充血,眼白變成粉紅色。“我太難受了…”

“你哪裡難受?”亞科夫問。

“渾身都難受。”尤比費力地擰動四肢。“手、腳、腰、背,沒一處不疼的…”

“發高燒就容易這樣。”舒梅爾在一旁疲憊地指點道。“你拿酒是做什麼的?”

“你去把火燒旺點。”亞科夫拿了卷包裹布,墊在尤比腦後。“我用酒給他擦擦身子。”

他動手去拆尤比身上厚重繁複的衣服。鬥篷、披肩、束腰、外套。那些皮帶和紐扣都被尤比的體溫烘得溫熱。亞科夫的粗笨手指不擅長做這種精細活,也搞不清抽帶和别針是怎樣固定。舒梅爾取了更多的柴回來丢進暖爐,沒過一會,亞科夫就汗流浃背,不知由于炎熱還是緊張。尤比有氣無力地随他擺弄,可亞科夫還是費了半天勁,才将他從堆積如山的衣料中取出來。熟悉的蒼白皮膚正呈現一種病态的粉紅色。

亞科夫倒了酒在幹淨棉布上,盡量小心輕柔地抹在尤比脖頸胸口,再細細揉搓。他一邊幹這活一邊失望地想,魔鬼養的豬猡,我真成了貼身侍女。該死的。

酒精的氣味從尤比發燙的身上彌散,叫房間裡飄着醇芳馨香。擦完了一面,亞科夫抱着尤比翻過來。“有沒有感覺好些?”亞科夫叫他趴在衣服堆,聽見這吸血鬼悶悶嗯了一聲。“你真關心我,亞科夫…”尤比神智不清地講。“我知道你一定不願意做這事…”

一陣暖流像酒似的,火辣辣地順着亞科夫的喉嚨被咽下去,叫他的心髒帶着刻印一起狂跳。他一言不發,背着爐火的光繼續倒酒在棉布上,沿着尤比的後背擦拭。

他的手立刻僵住了。

尤比的身體他曾見過許多次。貴族少爺興許被人伺候慣了,興許對樣貌自滿得意,從不避諱叫人看見。吸血鬼的孩子有一副幹淨如塑像般的皮膚,體毛稀少,無斑無痣。亞科夫現在想來,即使他受了傷起了瘡,摘下戒指來便也全愈合了,不會留下一點疤痕。

而現在,那面像木漿紙般白淨的後背,靠近腰椎的地方,突兀地現着兩團黑印。它對稱生長,像胎記,又像刺青。亞科夫湊近去瞧,仔細辨認。它呈現一種詭異的圖案——是兩支翅膀的形狀,亞科夫恍然大悟。那是兩支黑色的蝙蝠翅膀。

狂喜與恐懼卷成滔天巨浪,湧入他的心房。吉安妲嬷嬷的酒的确勁道。亞科夫想,等尤比退了燒,他早晚得偷偷抿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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