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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幕 面具之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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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過去。修道院的日子平靜敦實,甚至隐隐透出節日的歡喜氣氛。連帕斯卡爾都在站崗時走神起來。再沒人聽到過鞑靼人恐怖的哨聲。

“說不定他們害怕馮·布魯内爾的軍隊,已經逃走了!”尤比說。“等過了聖誕節,我們再出發!”

他戴着個枯樹枝編的黑色花環,時不時摘下來把玩,看上去像個荊棘王冠。這幾日,遵吉安妲嬷嬷的建議,他與舒梅爾負責起祈禱廳的點綴。大廳裡擺起蠟燭,許久舍不得用的蘇合香與白松香添進香爐裡,羅勒水也準備在盆中。小小的修道院裡,所有人都翹首以待起齋戒結束的那一日——吉安妲嬷嬷甚至宰殺了一頭羊。她說,不能叫主的騎士們在平安夜還吃不飽飯。

就連亞科夫也感歎起生活的平和,陪護病人的知識見長。他想,與世隔絕真叫人安甯。倘若他不是這樣現實的人,能真心信仰基督,每日過這樣規律而節制的生活也不算是很差的主意。甚至有天,一對新生的情侶被帕斯卡爾撞見——他手下的某位軍士不知何時與陪護的修女互生情愫,二人整天紅着臉,撞面就回避起來,惹得衆人調笑。

“真不知廉恥!”年輕英俊的醫院騎士闆着臉說教。“過了聖誕節,你們就還俗去,改信去!上帝的眼睛都看不下去!”

大家其樂融融笑着。但亞科夫依舊明白。人處在危險境地,便催生出一切美好願望——每個人都害怕自己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于是随心所欲,其言也善。

除了尤比。他想。吸血鬼從不需要擔心這些事情,一個遺世獨立的怪物。

第四日的早晨下了場不大不小的雪,整座山銀裝素裹。尤比收起先前采摘來曬在地上的松針枝條與冬青葉子,用細麻繩捆好。蒼綠色中混着晶瑩雪花,叫人一瞧便感歎節日将至。他揣着這些回到教堂,打算給舒梅爾過目,剛好撞上修女們唱起聖歌——她們抽空為平安夜排練,圍裙上沾着水漬與血污。祈禱廳中躺着的麻風病人們靜靜欣賞這一幕,歌聲滌蕩心靈,在小小的教堂裡升上屋頂。那裡添了不少裝飾畫——舒梅爾不肯畫人像在這,但圖案紋樣也得心應手。

尤比去尋亞科夫,發現他正與亨利聊天。二人間氣氛奇妙,亞科夫伏在那,一動不動,肩膀微微顫動。

“你做什麼呢?”尤比好奇地問。“來瞧瞧我做的捧花!”

亞科夫拽過他的手臂,叫他也坐下。“亨利,你再給他講一遍。”斯拉夫人的聲音難得藏着笑意。“這故事太有趣,不能被埋沒。”

躺在床上的亨利擡起裹滿繃帶的畸形的手指,開心地晃動。“聽好了,這隻是故事,我可沒說是真事。”他裝模作樣地從喉嚨裡發出清嗓的聲音。“在布盧瓦有位騎士。他容貌姣好,品行端正。他是家中次子,沒有封地,從小父親便将他寄養在某個大貴族家中做位見習騎士——至于是哪個大貴族,我也無從得知。要知道,年輕的騎士總會愛上他們尊貴的女主人,愛慕她的修養與美好。”

“這故事我好像在哪聽過…”尤比瞪着眼睛瞧亞科夫。

“你繼續聽。”亞科夫說。

亨利頓了頓,用那虛弱的聲音接着講下去。“這位騎士可不是您想的那種人。他矜持又智慧,懂得克制自己的愛慕,将其轉化為崇拜與忠誠。但正是這種難得的品質卻叫他的女主人們芳心蕩漾——為何是女主人們?因為騎士服侍的領主已經是個耄耋之人,膝下隻留有一女。為了有個兒子繼承封地,他又娶回一美貌嬌娘,和他的女兒年紀相差無幾。我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然後呢?”尤比緊張地問。

“這位騎士是個太過崇高的人!”亨利娓娓道來。“他接連收到夫人與小姐對他傾訴愛意,尋求慰藉,隻覺信标倒塌,曾經仰慕之人變得渾濁不堪!于是,他便不得不逃離,向領主編了個理由,捐獻了所有财産,去了…”

“去了?”

“醫院騎士團。”亨利說。

“醫院騎士團?”尤比的紅眼睛轉了一圈,忽然大驚失色。“你是說帕斯卡爾…”

“誰說是他,這隻是個故事!”亨利的嘴角在繃帶下彎着,一會就咯咯大笑起來,惹得修女趕來。“少說些笑話!瞧瞧,剛纏好的繃帶又漏出血來!”她訓斥在場所有的人。可尤比和亞科夫還是開心地笑,停不下來,歡快的空氣籠罩他們。“你們可别說是我說的,别講給他聽!”亨利被扶起來靠着牆。“這隊伍裡隻我和他同鄉,他一定知道這事是我講的。”

尤比笑着笑着,卻忽然從故事中品出悲傷來。他恍惚想,那夫人與小姐現在又怎樣了?

像在回應這突如其來的感懷,一陣尖銳悠長、震撼人心的詭異聲音從院門處傳來。這聲音似狼嚎,似隼呖,讓一陣可怕的戰栗從尤比的腳底傳到頭頂。正趴在牆邊作畫的舒梅爾與練習歌唱的修女們吓得慘叫起來,吉安妲嬷嬷也從側門奔出。

門外立刻有人傳來消息。“鞑靼人來了!”那黑袍的兵士大喊道。

尤比想随亞科夫一同去瞧。“你去有什麼用?你會突厥語嗎?”亞科夫一瞬間變回以前嚴厲又冷冰冰的樣子,像把自己塞進硬殼裡。“在這和舒梅爾一起呆着。”

他将手套與長劍佩戴整齊,走出教堂,鐵鞋子在雪地上踩出一條印記。帕斯卡爾已經焦急地趕到半路迎接他。“來了十幾個人,都是騎兵。”法蘭西人焦頭爛額地說。“我們打不過。”

“有戴鐵面具的嗎?”亞科夫問。“上面刻着胡子的。”

帕斯卡爾的綠眼睛在緊皺的眉頭下來回轉。“有一個。”他回憶了半天,回答道。“一個男人。”

“戴面具的就是司令官。”亞科夫說。“嬷嬷告訴我他們的可汗是個女人,這夥人未必來自可汗手下。”

他們很快步行至院落門口。那裡曾經被馬蹄踏破的木門殘骸已被拆除,變成一扇結實屏障,可依舊沒法抵擋騎兵。亞科夫透過十字頭盔的視孔望,瞧見一小片尖尖的洋蔥頂頭盔——這次的來訪者又與上次不同,他們身着全甲,頭盔裡戴着毛皮帽子,□□的馬匹健壯高大,是相當精銳的騎兵。戴鐵面具的司令官藏在隊伍最後,遠遠看不真切。亞科夫頭上冒着冷汗。他想,對一座貧苦的修道院,何必出動這樣多的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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