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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幕 背誓者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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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阿波羅燦爛的戰馬車再次駛下天空時,狄安娜的乳白色牛車便莊重而平穩地接替他的軌迹。安比奇亞于帕拉袍外系着一條藍色的平結腰帶,腳踩橘色鞋子,頭戴橄榄、月桂與桃金娘編織而成的花環,于掌管日月的雙胞胎交接權杖後返回家中。她在夜裡摘下面紗,将一枚硬币放在畫有月亮與翅膀的祭台上——那是諾克特尼亞斯的家神所在。

“你這樣早便回來了?”卡蜜拉被仆從擁簇着,從走廊歡喜又悲哀地奔來,牽住她溫熱的手。“我的女兒…已是個女人了。我以為你崇敬月亮和橡樹的女神,想做一輩子的處女呢。”

安比奇亞聽見這話立刻便生氣了。她摘下手上那枚黑曜石底的紅寶石指環,粗暴地丢給母親。她的面孔瞬間變得冰冷。“我還沒和那人睡覺。”她忍不住愠怒地吼叫。“你的腦子裡天天就隻有這點事嗎?”

“為什麼?怪不得你回來得這樣早…”卡蜜拉瞧見她發怒,反而更為憐愛地撫那一頭火紅頭發——那些發絲全被編着紮緊,藏在堅硬的花環枝條下。“你是個多美麗的新娘,沒有男人會拒絕你…”

“把你的嘴閉上,不許再說一句這事。”安比奇亞撥開她的手,薅下頭頂的頭紗與花環。“我回來是為了将指環還給你,再瞧瞧家中生意。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

卡蜜拉的臉上現出一個令人不愉快的笑容,像忍俊不禁,又像無語凝噎。她那副極為愚蠢又智慧的模樣,叫與她吵架的人隻得怒火燃起三丈,卻又因此無能為力。說些什麼也沒法叫這該死的女人吃塹長智,她總能從一切事物中找出可調笑的樂趣來——安比奇亞花了幾十年才學會與這軟綿綿的可怕母親相處。她閉了嘴,在心中反複勸誡自己生氣無用,徑直走向宅邸深處,準備查閱莊園與财産的明細——新婚後,許多産業便需依合約轉向男方家族。雖是險招豪賭,可正符合她開疆拓土的計劃。

然而卡蜜拉不肯叫她的心情有一刻好受。“我的女兒真美極了!”矯揉的母親非要打量着那月光下紅發的背影,發出自憐的歎息。“不愧是我的女兒!”

安比奇亞行去的方向發出奴隸被打與器物破碎的聲音——她表達不滿的方式僅剩如此了。

諾克特尼亞斯家的主餐時刻設在午夜,月亮最高時。胸口浮着刻印的血奴們将自己扮為潔淨美麗的模樣,身着戲服,面着濃妝。有人于懷中抱着豎琴邊唱邊奏,有人用葡萄酒與牛奶為自己沐浴,有人擁抱着愛撫親吻彼此的肌膚,有人埋進玫瑰花瓣的海洋中窒息地揮臂。男人女人的肢體肌肉交織蠕動,像一具會動的、巨大的巴比倫□□塑像被推向舞台中央。仿佛吸血鬼們并非以血為食,而是以人類放縱享樂的罪行為食。

“你看起來愁苦極了。”卡蜜拉的膝蓋上溫順地躺着一根正流血的脖子。“你遇到什麼困難了?”

“你解決不了。”安比奇亞用一片昂貴的深紅色帕子擦了嘴。“和你說也沒任何用。”

“我是你的母親,再如何說,也有比你更多的經驗。”卡蜜拉爬到安比奇亞的那張躺椅上去。“你說一說,萬一我恰有妙計,有辦法呢?”

她冰冷的手環住女兒的腰,欣賞似的撫摸——安比奇亞讨厭透了這行為,她變為一團黑霧移到躺椅背面,避開母親肉麻的舉止。“滾開!”她大罵道。“回到你自己的椅子上去!”

“你為什麼不肯與你的母親更親密些?”卡蜜拉忽然眼眶中盈滿猩紅的淚水。“這世上隻有我們二人相依為命!我是世界上最愛你,最理解你的人!”

一見到她這副表情,安比奇亞便感到好似有一雙手掐住她的脖子,想置她死地。“滾回你的椅子上去。”她試圖叫自己的聲音聽着盡量更無情一些。“你坐回去,我才肯與你說我的煩惱。”

如她所料又令人失望地,卡蜜拉一聽見這話,眼中的淚光瞬間便消失。她的母親露出一副小孩子般乖巧的笑容,蹑手蹑腳回到自己的座位——安比奇亞瞧見這個便不舒坦極了,好似自己不是她的孩子,反而她是自己的孩子,簡直倒反天罡。“瞧你那生氣的模樣,就像麻雀被抓進籠裡似的。”卡蜜拉托着下巴斜躺在椅上。“說吧,叫我為你出謀劃策。”

安比奇亞警惕地回到躺椅上,像渾身長了刺似的,換了好幾個姿勢也不舒服。“…你聽說了這事嗎?”她的眼神遊移飄忽。“從米蘭來的敕令。”

“嗯?”

“那叫基督耶稣的。”安比奇亞說。“皇帝從此不管信他的人了。”

卡蜜拉眨着一雙彎彎的眼睛。“然後呢?”她輕飄飄地問。

“…你不知道它的教義是怎樣的嗎?”安比奇亞感到内心的怒火又被撩着燃起來。她竭力壓着聲音,語速越來越快。“那些愚昧、反人性、偏激的話,會将傻瓜蠢蛋都聚集在一起,叫低下的奴隸變成抱團的暴民,叫堅強的士兵變成柔弱的孩童。”

“然後呢?”

“他們說有人複活,有人痊愈。他們聽上幾句布道和胡編的故事,便覺得那是賜福。從而忘了真正為他們分發面包與葡萄酒的人,忘了朱庇特與朱諾的強大與威儀,忘了身為羅馬公民的榮耀。”

“嗯。”

“連最卑微無用的異族奴隸都覺得自己高貴善良,有朝一日能去天堂。”安比奇亞盯着母親笑眯眯的模樣。“你在聽嗎?”

“我當然在聽。”卡蜜拉的笑容無一絲變化。“你為這苦惱,這與你有什麼關系?”

“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

“你不擔心帝國動亂,暴民流竄,不擔心我們的家業與生意付之一炬,不擔心我們生存的境地嗎?”安比奇亞終于氣得從躺椅上起身。“你不怕我們又要在山洞裡躲陽光,被人戳穿身份趕走,隻得把血奴們都殺掉脫身嗎?你想再找一家人控制,再找一座城市藏身,一切都要從頭再來嗎?

“你為什麼不肯将所有人都變作你的血奴呢?”

卡蜜拉柔軟地躺在椅上,好似渾身沒有骨頭。她耐心地聽着安比奇亞發完了牢騷,才緩緩開口。“我曾回答過你這問題。你我沒辦法改變這些。”她笑着說。“再偉大的帝國也有毀滅的一天,再強盛的軍隊也終全軍覆沒。操心這些,隻會給自己找不愉快。我們恰似飄在汪洋之上的一葉孤舟,隻需随波逐流,知道總有潮起潮落,這便最好。”

“你在嘲笑我?”安比奇亞指着她的鼻子罵起來。“你覺得我嫁人無用,生意無用,什麼都無力改變?可是誰給你掙來遮蔭避雨的庭院,是誰給你披上華服首飾,是誰給你帶來美麗健壯的奴隸?”她扯開發辮,指着自己散落的紅發大叫。“我是個沒選舉權的女人,還長一頭卑賤的紅頭發。你從不明白我多麼含辛茹苦!在你眼裡,我好似從來每日隻作福享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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