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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十幕 真正的騎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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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科夫聽到這,不禁怒火複燃——他本想帶着尤比奔去東方,再不回來。可現在這計劃顯然變成了泡影。除非他願意放棄這戒指:讓尤比距離人性飄得愈來愈遠,變成另一個高高在上、毫無底線、不可理喻的卡蜜拉或安比奇亞。亞科夫本以為這要花上幾十年、幾百年。

“…我們必須把戒指要回來,讓你記得做人時是什麼感受。”血奴抓着尤比背後的袍子,幾乎要将他提起。“安比奇亞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如何打算,不關你的事。等她一生産,就去把它要回來。你明白了嗎?”

尤比瑟縮着肩膀,抿着嘴一聲不吭。

“你明白了嗎?别裝沒聽見!”亞科夫用更大的聲音又問了一次。

“…你為了使我記得為人的感受而要回那戒指。”尤比困惑又心虛地開口。“可我便要剝奪姐姐和她腹中孩子為人的感受了。”

亞科夫緩緩松開手指,放下他的主人。“為人不全是高尚美好的。為人更多是貪婪與卑劣、苦難與彷徨。”他靠在椅背上,漫長的憤怒正叫他頭暈目眩,筋疲力盡。“剝奪這些也無可厚非。”

“那你為何還想讓我要回那戒指呢?”尤比湊近他的面龐。“我為人便善良,姐姐為人便邪惡嗎?”

“…我不知道。”亞科夫閉上眼睛。“可我就是有這麼個願望。”

吸血鬼趁機像一條冰冷濕滑的蛇般重新纏回他脖子上。亞科夫知道他要做什麼——這點小心思他再熟悉不過。他發現自己的手尚記得如何扶在吸血鬼背上。

“你想讓我離你更近些,是嗎?”尤比在他耳邊喃喃細語。“我能從你的血中嘗出來,那味道美妙極了…”

亞科夫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他隻按着吸血鬼的頭發,讓尖牙刺進自己的脖頸。

夜裡,亞科夫夢見自己在漆黑的地下水宮中漫步。他在那些陰冷高聳的石柱中間行走,腳下的路隻一半浸在水裡——這似乎正幹涸着,露出龐大石柱的根基來。亞科夫擡頭望去,舉起手中燈燭。一個巨大的、和他一般高的倒置美杜莎石像出現在火光中。她的眼睛與無數毒蛇的眼睛轉動着望向他,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哒聲。那些數不清的瞳孔全流出血來,四周響起愈來愈刺耳的哀嚎。

亞科夫從被石化的噩夢中顫抖着驚醒,又困乏地閉上眼睛。他一瞬間就忘了這夢。

吸血鬼不需要睡眠。在他背後,尤比冰冷的手正從他頸間移到脊中,從新鮮的咬傷撫至陳舊的鞭傷。“你身上真硬。”他的主人喃喃評價他肌肉虬結的軀體。“我覺得你好像比從前還曬黑了點。”

“胡扯。”亞科夫疲倦地反駁。“我又不會露着後背在沙漠裡曬太陽。”

“為什麼?太陽不好嗎?”

“沙漠裡的太陽沒一會就能曬掉人一層皮。”亞科夫被背後屍體般的體溫凍得打了冷顫。“最熱的時候,走上一天人就渴死。”

“可我覺得冬天還是有太陽好。”尤比的手終于離開他。“娜娅,為我們取火爐來!”

亞科夫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爬起來離開主人的床鋪,抓了件襯衣套上。熟悉的卧室中,本連接着金角灣壯美海景的陽台全被厚重的窗簾與雜物堵死,一絲光亮也不透出。奴隸們在黑暗中攜着燭光與炭火前來。亞科夫扭頭避開他們,手指觸到窗簾上,小心地掀開一個洞。

外面的天陰陰地亮着,竟下雪了。金角灣的城牆與碼頭上積着薄薄的一層白色。一樓的花園裡,昨日留宿的撒拉遜人阿劄德正跪在雪中做晨禮。他口中念念有詞,欣喜若狂地将細雪捧到頭頂——顯然這伊斯法罕來的波斯人是頭一次見到雪。亞科夫不禁在心中嗤之以鼻。這等落地既化的小雪在北方什麼都算不上。

“你知道希臘人有句諺語嗎?”尤比在陰影中被奴隸服侍着穿戴。“這下雪不多,若許久不見一人,便稱他像雪一般罕見。”

亞科夫将窗簾憤憤理好。“你還敢偷瞧外面?”血奴訓斥他。“不怕眼睛被太陽灼瞎了?”

“我又沒有站在窗戶前面!”尤比不服氣地扭回頭去。他挪動腳步,走到一面大鏡子前,又有新的奴隸端着燈燭為他照亮周身,裝點飾物。

亞科夫不知道這鏡子是何時添置的,皺着眉也湊過去,打量那磨制工藝與鑲邊花紋。他剛想開口唠叨兩句,“這從威尼斯運來。”尤比搶在他前面堵他的嘴。“是舒梅爾的熟人送給我的,當是還前些年的人情。”

“什麼人情?”

“威尼斯人的總督來時,把人帶回威尼斯的人情。”尤比歪着頭,讓娜娅在他的發帶中央釘上一顆帶羽毛的寶石吊墜。“我将監獄中的玻璃商人都想法子救走了。”

亞科夫隐約想起是有這麼回事。“那值這樣好的一面鏡子嗎?”他凝視着鏡中的自己,端詳臉上每一道細小的皺紋。

“我救了他們的性命。”尤比也在鏡中望着他。“這點酬謝相比之下又算什麼?”

亞科夫被這話惹得皺起眉頭。他想起昨夜被尤比甩痛的地方,本以為那大概是出了血,留了傷疤——不過他在鏡中細細端詳,額角上一絲痕迹也沒有——看來尤比昨晚打他的力氣遠沒大到留傷。血奴隻無奈地瞧見脖子上雜亂分布的吮咬痕迹。

這時,他的侍從達烏德正從通向會客廳的樓梯上來。男孩瞧瞧他的長官,又瞧瞧院落的主人,頗不自在地在漆黑淩亂的房間中拘束地行禮。“那撒拉遜人有事尋您,尤比烏斯大人。”

“是什麼事?”尤比随意地理自己的袍子。

“他想叫您找人送他到最近的清真寺去。”

“他不打算再留宿幾天?”尤比終于轉過頭來。“為什麼?”

“…他說這的飲食不合戒律。”達烏德撇了撇嘴。

尤比與亞科夫面面相觑,默契地一同将視線投向另邊長廊的舒梅爾——他正被努克攙扶着走過拐角。“抱歉,我們這的廚房裡沒有阿訇。”舒梅爾的語氣卻沒有歉意。“趁早離開也是好事,别餓壞了肚子。這句就别給他翻譯了。”

亞科夫被猶太人刻薄的話惹得發笑。鏡前的尤比也笑了。“别對客人這麼無禮。”他說。“亞科夫,你去騎士團前幫我送他一程吧。”

“他還想要回他的水羅盤。”達烏德湊到亞科夫身邊。“大人…等這人走了,”孩子小心翼翼地問話。“我能請兩天假嗎?”

亞科夫遣了奴隸取羅盤,闆起臉來。“你請假做什麼?”

“我…我想去市場買點心。”達烏德賊溜溜地轉眼睛。

亞科夫知道他的侍從正在撒謊。這小子從下了船起,渾身便散着濃烈香氣——他大概是想趁價高将偷囤的香料倒賣出去掙錢。“等客人到了清真寺你再去。”不過亞科夫仁慈地開口。“明天天黑前必須回來。”

“您太好了,大人!”達烏德歡呼雀躍地在胸口點了十字。“您真是大聖人!”

亞科夫上了馬,看見他們的客人阿劄德在門前向他行禮——這□□很快記住了尤比的名字。“尊貴的尤比烏斯大人…”他的腳步追到亞科夫馬下。“他白日不能見人嗎?”

“他得一種會叫人眼睛血紅,頭發花白的病。”亞科夫滿不在乎地胡謅。“他一家族的人都得這種病,程度有輕重。他算輕患,但也不能見太陽。”

“哦!我聽說過這種病。”阿劄德卻危言聳聽道。“在撒哈拉南邊,有些愚昧的村莊堅信進食這種病人的血肉就能長生不老,病人的屍體能賣上千萬黃金。”

他們身後的達烏德本困得打呵欠,聽見這個吓得直吸冷氣。“…這太可怕了!”

“您覺得可怕嗎?”阿劄德卻故意做出副驚訝模樣。“您不知道您的法蘭克人長官也吃人肉喝人血嗎?”

“…我沒有法蘭克人長官。”達烏德的眼神瞥向亞科夫的背影。

“我不是法蘭克人。”亞科夫冷笑一聲,言詞鋒利地反駁。“你們撒拉遜人覺得金發碧眼的都是法蘭克人,把一百年前攻城的十字軍吃人的罪行到處亂安在别人頭上。”

“可你們也管東方所有的人叫撒拉遜人。”阿劄德不甘人後。“我是波斯人,和阿拉伯人、埃及人與突厥人不一樣。”

“大人們,可别吵了!”達烏德可憐兮兮地拽他們倆的馬鞍和袖子。“非要在街上打起來不成?”

可亞科夫笑了,阿劄德也笑了。“要是人人都把心中事全盤托出,世間争端便少了無數!”波斯詩人用種異國小調唱起歌來。“騎士的嘴裡說流利的阿拉伯語,□□自然能明白他的意圖!”

一行人聊着有的沒的沿着金角灣邊的城牆前行,沒過一會就到叙利亞商人聚集的地方。剛瞧見清真寺的一個角,達烏德就忙不疊跑掉了——亞科夫懶得攔他。他帶着阿劄德走出城門,面朝金角灣。

君士坦丁堡的□□聚集區又小又密。清真寺不大,但在擁擠的棚屋間依舊顯得華美輝煌。他們擁有一個自己的碼頭,遠沒意大利人的便捷繁華。叙利亞商人在那來來往往,吆喝着倒賣椰棗與甜杏仁。他們停在離清真寺有段距離的路上,阿劄德向亞科夫行了一禮。

“真主保佑你。”他說。

“真主保佑你。”亞科夫回複他。

阿劄德又唱了幾句祝福的話,背起行囊向寺内去——他卻被那的□□攔住了。亞科夫冷眼瞧着,豎起耳朵聽他們的話。

“你是哪的人?”守清真寺的人問。

“我從伊斯法罕來。”阿劄德向他行禮。“來這朝聖。”

那□□打量着他身上粗糙的羊毛衣,竟露出張不甚信任的神情。“你做淨禮時,先洗臉、先洗手、還是先洗腳?”他瞪着眼睛問。

阿劄德也瞪着塗着炭黑眼線的眼睛瞧着對面。“我先洗淨我的頭與耳。”他在一副大胡子下開口。“耳清目明方能與神對話。”

“你錯了!”守門人卻好似揪住了他的把柄,蹬腿踩地。“應先洗淨手,否則如何用手洗淨其他的污穢!”

二人就此荒謬的問題吵鬧不休,争執不下。亞科夫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會這些□□的事。他輕輕夾了馬镫,叫馬進了城門,向聖殿騎士團分部去——這兩日沒有侍從,許多雜活要他親自做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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