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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十幕 真正的騎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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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猩紅色的人影隐在陰影中向他行禮,為他也遞上一件帶兜帽的血色長袍。尤比接過披上,讓下垂的布料遮住自己的面容。他繼續向着母親巨大的墓碑緩緩行進,腳步聲在濕潤的石壁間空靈地蕩漾。

那已聚了許多人,湊在銀色的女人半身像前,正竊竊私語。見尤比到來,他們紛紛行禮,輕撫自己胸膛左側心髒的位置。

“姐姐的預産期是什麼時候?”尤比問。“會比競技比賽更早還是更晚?”

“這很難說。”一個有阿拉伯語口音的男人回答他。“競技大會會持續數天,而女人的生産并沒法準确預測,隻聽天由命,看腹中孩子想何時出生。”

衆人隻靜靜聆聽着他們的對話,無一人發出半點聲響。“為什麼你這樣介意這事,親愛的弟弟?”安比奇亞從他背後緩緩行來——她已臨近産期,腹部極累贅地膨大着,步伐蹒跚,要左右兩人扶着才能挪動腳步。“我無論何時生産,也不能還給你這戒指。你總不忍心瞧你的侄子侄女永遠是個嬰兒模樣。”

“…我不要那戒指。”尤比轉過臉去,鼓足勇氣面對她。“我有我自己的騎士,有我自己的想法。”

“原來你是在乎這回事。”安比奇亞的目光像利箭,一個個掃過昏暗水宮中每位隐秘者的長袍,像要刺穿那些厚重鮮紅的布匹,窺探他們的靈魂似的。“我不願給你講些陳詞濫調,非使你理解自己的弱小與年幼,非叫你算計着得失生活。”她的嘴唇像沾了血一般鮮紅地笑着。“如果你想要的就是埃及一座小小的城池——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會因此覺得你刻意與我作對,也不希望你覺得我在争搶你的玩具。

“你想幫誰便幫誰。不過既然如此,便也無立場介意我的事。

“若你真想較量,哪怕是件這樣小的事,也讓我們公平些,尤比。”

尤比在長袍下捏緊了拳。“我感謝你,姐姐…”他誠懇又憤怒地開口。“我不能永遠做你的附庸。對我們而言,将來的日子太長。這事或早或晚都要發生。”

“我也沒有向你抱怨這事,也不怨恨你,不指責你。你依舊是我親密無間的手足。”安比奇亞被扶着坐到一張軟椅上。“隻是你要想清楚,親自承擔後果。”

“我想清楚了。”尤比說。“我親自承擔後果。”

安比奇亞臉上的笑容像花朵一般綻開,在浮腫的、凡人似的臉上牽出許多不夠美觀的細紋。“那便做你想做的。”她将溫熱的手放在尤比冰冷的頭發上摩挲。“有志之人總将踏出這第一步。我欽佩你的勇氣,祝福你的未來。”

一股可怕的欲望讓尤比口腔中折着的尖牙酸澀地發癢。他看到安比奇亞的血管遍布全身,好似每日見到的凡人一般脆弱——姐姐在注視戴着戒指的自己時,也是看到如此光景嗎?而她腹中的東西卻隻一團陰影,迷霧般沉在盤劄的血肉中,随心跳一下下蠕動——自己也曾是那樣的一團陰影,靠吸取母親的血肉為生嗎?母親如何能不怨恨孩子,卻用自身澆灌他呢?

“我今後不再來這了。”尤比向她行禮。

“去吧。”安比奇亞滿不在乎地回禮。

尤比扯着那猩紅的長袍脫掉,将它丢在地上。他轉身離去,消失在昏暗的地下水宮中。

安比奇亞的臉上凝固着那張燦爛的笑容,目送手足離去。直至有人為她獻上一杯溫熱的鮮血,才惹得她舒展的眉頭輕輕皺了皺。

“再過幾天,我也将不覺得這東西難喝。”她緩緩舉起杯子,紅寶石在她的手指上映着血液的倒影。“願我的孩子早日出生,終結這場苦痛的折磨吧。”

達烏德與努克在大競技場的空地為亞科夫築起帳篷,将那支龐大醒目的黑色旗幟插在一旁,迎風飄蕩。“大人,這不會太招搖嗎…”年輕的侍從怯生生地開口。

“藏拙的時候已過去。”亞科夫正擦拭着自己的長劍,恨不得叫它一塵不染。“露了鋒芒,就沒有繼續謙虛的餘地。”

兩位侍從面面相觑。“那我們能四處瞧瞧嗎?”努克勇敢地躍躍欲試。“看看這都有哪些厲害的騎士來了!”

“除了騎士,也有帝國的戰士!”達烏德興緻勃勃地附和。

亞科夫隻擺擺手,兩個男孩便一前一後撒丫子離開。營帳中就此清淨了,使他亂作一團的思緒得了喘息的餘地。他放下長劍,盯着劍柄上鑲着的紅寶石一言不發。

賽前的最後一天是檢閱與抽簽分組的日子。騎士與将領已各自整裝,在競技場邊列隊。初夏的陽光已有毒辣的迹象,亞科夫的深色铠甲叫他在頭盔下流汗。他不禁後悔起當初給尤比的提議——他本是為了低調内斂些才說想要黑色的甲胄,可現在看來這既不實用,還叫他也像個花哨富貴的蠢貨。

參賽者們被關在一扇鐵栅門前,等待入場。競技場的沙地已全被換作細沙,馬蹄踏在上面軟綿綿的。頭盔的視孔狹窄細長,亞科夫從那望出門去,瞥見大競技場邊已坐滿了人。各種顔色的腦袋無窮無盡,像海水般波濤洶湧,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一陣陣從那處傳來——他們為誰而歡呼?興許為了免費發放的面包與淡酒,興許為了皇帝的威儀與榮光。十萬人從前在他眼裡隻是個數不清的數字,可現在這天文數字正在一扇即将打開的門外等待他,十萬雙眼睛的視線即将紮到他身上。

亞科夫在盔甲下深呼吸着平複自己的心情。十萬個觀衆,而非十萬個敵人,他想。沒什麼可怕的。

“緊張嗎?”塞勒曼緩緩策馬穿過一衆鮮豔的騎士們,行至他身旁。“我初次來時,也緊張得很。”

“誰叫你參賽?”亞科夫牢牢挺直腰背,不叫頭上鮮紅的駝鳥羽毛有一絲歪斜的痕迹。“你赢了,又能有何好處?”

“這場比武正是為埃及遠征而準備的,你該猜到了。”塞勒曼掀開頭盔的面罩,露出那張深色面龐。“如果我奪冠,我将成為将領的一員,駐守攻下的城市。興許不是開羅或亞曆山大那樣大而繁華的,不過可能是某個沙漠中有金礦的村鎮,我便将這财富獻與主人。”

似曾相識的話使亞科夫感到難以言喻的羞憤。他在頭盔下緊閉着嘴。

“但你即使奪冠也不能。這大部分的拉丁騎士都不能。”塞勒曼接着說下去。“比起孤勇的異國将領,皇帝更想要易得的異國軍隊與異國補給。”

自己怎麼會不明白這些呢?亞科夫想。他太過明白,以至于将這些人的罪行深深刻進心中懲罰自己。從前他尚能逃避忍受,可現在他不願了。

“你想要蛋糕上的糖衣,而我想要幹旱中的井水。”亞科夫的聲音平靜而憤怒。“你的話沒法使我放開井繩。反是你該仔細考慮,腦滿腸肥的貪欲與絕處逢生的希望,哪一個才更有力。”

塞勒曼無奈地笑了。“幹旱中的井水,絕處逢生的希望。”他細細品味審視了這話。“真是如此嗎,烏爾蘇斯·利伯——自由的熊大人?”

未等亞科夫想清楚這句話的含義,鐵栅門外已響起号角禮樂的旋律,觀衆的呼喊震耳欲聾地打斷他們劍拔弩張的對話。一旁的侍從們用力轉動卷筒,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騎士們面前的鐵門被緩緩拉開,門犁揚起一片塵土。

亞科夫緊握着手中旗杆,狠狠用馬刺紮了馬。他随着身邊所有的騎士一同沖進歡呼與沙塵中,迎接鮮花,掌聲,與刺眼的日光。巨大的競技場,無數的人,震耳欲聾的嘈雜聲音,燥熱的天氣——白日如幻夢般脫離了現實,亞科夫乘在馬上随衆人狂奔着,風蕭蕭從他耳邊呼嘯而過,叫他想起許多次像這般疾馳的經曆:在雪山,在沙漠。在戰場,在旅途。

馬匹們繞場一周,讓所有披風、馬铠與旗幟都在風中招搖地展開,令觀衆們大飽眼福。亞科夫這才發現,選手們被已事先被分為兩隊:一隊是拉丁騎士,一隊是希臘将領,好讓比賽大多是拉丁人與希臘人的對決。這分隊的意圖太過明顯,讓他覺得滑稽得好笑,又恐怖得發麻。

一個嗓門極大的主持官介紹他們的名字與出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主持官将寫有數字的硬陶片裝入一隻繡花口袋,搖晃均勻。選手們一個接一個策馬上前去,從袋中抽簽摸得自己的号碼,得以與自己的對手配對——亞科夫翻開自己的陶片,查看自己的數字。他擡起頭,瞧主持官為他宣布他的第一位對手。

那是個年輕的、心高氣傲的貴族子弟,姓氏是安傑洛斯。亞科夫想起,自己五年前曾在狩獵活動的森林中聽過這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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