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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第十幕 真正的騎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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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亞科夫躺入營帳中。他神志不清,感覺仿佛隻要一松懈精神就能陷入夢鄉。疼痛使他看不清東西,聽不清聲音,也不知道是誰的手在自己鎖子甲上摸索。

“出去,努克。”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說。“别叫任何人進來。”

亞科夫想爬起來,可他太累了,隻得在頭盔下瞪着充滿血絲的雙眼。“我要失敗了。”他喃喃動着那雙幹裂的嘴唇說話。“這不公平。”

“我知道。”他的主人輕柔地開口。“這是我的錯,亞科夫。”

怎麼就是你的錯?亞科夫感覺自己腦子裡已經有足夠多的問題,再塞不下這一個。他感到一隻冰冷的手緩緩撫上自己胸口上刻印的位置。這貌似叫他胸腔裡破碎的疼痛減緩了一些。

“你覺得我該怎麼辦?”血奴嗆着血幹咳着問。“你希望我怎麼辦?”

“你希望我怎麼辦,亞科夫?”尤比的聲音極為悲哀,聽上去不像一個年華正茂的貴族,反像一位垂垂老矣的隐士,像他母親。“你能給我承諾,無論我變成什麼樣,你都不離開我嗎?”

他為什麼現在又問這個問題?亞科夫苦惱地閉上眼睛。他根本沒餘力思考這些矯情又扭捏的、撒嬌似的問題。“我回答過你。”血奴隻留下這句話。“别再問我了。”

一陣熟悉的香氣湊近他,像是安息香。亞科夫遺憾地想,尤比最終還是在聞不見香料氣味的時候用了這禮物。他的主人擁抱着他,将他的頭放在自己大腿上,隔着頭盔親吻他滿是汗水和血迹的額頭。

“我很對不起。”尤比貼着他說話。“你若是離開我,就離開我吧。”

亞科夫感覺自己全身浮在雲中。疼痛太劇烈,幾近麻木,而麻木過了度竟也不疼了。他努力思考尤比為何和自己說這種話,并為這事憤怒。他怎麼變得盡說自己聽不懂的東西?他們已經相隔太遠,無法交流,無法體會理解彼此的想法嗎?血奴難以忍受這種事情發生。他咬着牙想爬起來訓斥尤比——他發現自己沉重的軀體變輕了。

一聲震天響的驚雷從帳外喚回亞科夫的思緒。他迅速爬起身,回過頭去,卻發現腦後空無一人。

血奴隔着盔甲觸摸自己的手掌、胸口與額角。所有苦痛的痕迹與淋漓的傷口都如過眼雲煙般消失殆盡,似乎苦痛與傷口并非生活的本質,而是他剛從一場長得無邊無盡的噩夢中醒來,開始如初生的嬰兒似的觸摸真實的世界。亞科夫努力地呼吸,努力地感受自己的心跳。這些生命的征兆太過輕盈,毫無痛楚,簡直像假的——亞科夫根本分不清這些東西是真是假。他拉開營帳的簾子。

外面正下着瓢潑的暴雨。努克正躲在帳旁等待他,看似對他的康複并不震驚。

為公平起見,亞科夫與塞勒曼被安排在沙場中央區域,二人各自持武器以近戰開賽。

“我們現在這樣做毫無意義。”塞勒曼無奈地開口。“你想在這衆目睽睽下無休無止地打鬥,直至讓兩位主人無可奈何才好嗎?”

“既然你這麼說。”亞科夫舉起長劍。“那就看看誰的毅力與決心更強。”

“…不是你我的毅力與決心,亞科夫。”塞勒曼也拿起軍刀。“而是我們的主人。”

彩旗落下,二人毫不對峙,徑直上前厮殺起來。觀衆席上的所有眼睛緊盯着他們動作,在滂沱大雨中觀賞閃爍的刀光劍影。可過了一會,便有人因雨水的阻攔放棄觀賽,歡呼聲減弱許多。人們架起簾幕,或披上鬥篷。亞科夫發現,十萬人呐喊助威的呼聲也蓋不過一場小小的暴雨來得宏大。氣運,他悲哀又興奮地想,什麼算作氣運?氣運不過是神明的注視與施舍,一位高高在上者給予的憐憫與同情。世上從不存在偶然的事,若存在,隻是尚未意識到背後的真理所在罷了。

塞勒曼的軍刀劃過他肋下,從鎖子甲損壞的地方割了不大不小一個傷口。那疼痛隻一瞬便消失,一滴血也不流下來。亞科夫怒吼着,洩憤般揮動自己的長劍,劈砍塞勒曼的頭盔。他力氣太大,竟将那砍得崩裂開——塞勒曼甩掉損壞的裝備。他的頭上一絲傷痕也沒有。

兩位血奴如被操縱的人偶般挪動手腳,不斷重複這些可笑可悲的場面。雨水将沙地澆得泥濘,無論黑甲還是白袍都逐漸被污泥侵染。二人在沼澤般的囚籠中機械地打鬥,武器落了便肉搏,直至滾落在地,摔打作一團。

“認輸。”亞科夫死死按着那怎麼掐也掐不折的脖子。“認輸!”

“不。”塞勒曼的臉上嘴裡滿是污泥。他抓着亞科夫歪扭的頭盔丢開,用拳頭砸他的臉。

他們在為什麼而戰鬥?亞科夫想不明白。是為埃及的一座城池,為遠征的将軍席位,還是為了什麼更為隐晦、私密的東西而戰?他與塞勒曼像兩個在泥坑裡厮打的孩子一般,醜态畢露,肮髒不堪。所有的疼痛都不存在,所有的傷痕都被治療。既然如此,戰鬥還有何意義,勝負還有何意義?但亞科夫就是不肯停下手來。他第三次按住塞勒曼的脖子,死死勒住。“認輸!”他數不清自己已經憤怒地喊了多少次。“我絕不放棄,認輸!”

忽然,他的餘光瞧見看台上的皇帝。那老人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打了個呵欠。

塞勒曼在他手掌下痛苦地掙紮起來,表情扭曲,口中淌出涎水。

像是心中有根弦繃斷了似的,亞科夫緩緩松開雙手,讓對手得以呼吸發言。一陣氣若遊絲的聲音從那緩緩飄出。

“我認輸。”塞勒曼的臉上顯出淤青。血管的痕迹從他褐色的皮膚上蔓延開。他眼神空洞地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大雨簡直将這變成了海洋,叫亞科夫無法呼吸。他神遊天外地站起身,迎接雨水與勝利的洗禮——可他的主人哪都不在。血奴迷茫地環視四周,天與地都旋轉起來,叫他分不清方向,找不到頭腳。可一個念頭仍支持着他穩住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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