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黎越洋身邊沒什麼交心的朋友,那麼對卓曼而言,能稱之為好友的隻有孫有儀和鳳蓉。
黎越洋是因為生活圈子太高,即使學生時代有些交好的朋友,進入社會也漸漸走散了,而卓曼則是因為一直忙于自己的目标,又是大小姐性子,極少願意遷就别人,與他人進一步深交。
卓曼與鳳蓉的緣分來自鳳蓉母親不放心鳳蓉出國留學,又和徐明珠有交情,偶然得知卓曼正在美國芝加哥,便将鳳蓉打包過去了。
而卓曼與孫有儀的緣分則來自徐明珠去世時的契機,孫有儀和她的母親一同飛到北京出席葬禮,當時幾人隻是一面一交,孫有儀的母親感懷老友早逝,拉着孫有儀與卓曼姐妹真誠承諾,今後遇到困難都可以找孫有儀。
她少時與徐明珠情同姐妹,一起在甯波學遊泳,一起去杭州學英語,長大後,她嫁到上海,徐明珠嫁到北京,人生際遇就此大不相同。
當時卓曼并未把這句客套話當回事,但她心裡對徐家的介懷已經悄悄生長。
後來孫有儀去美國出差,順道受鳳蓉媽媽所托看望鳳蓉,三人第一次聚齊。
孫有儀主動向卓曼抛出橄榄枝,她将幫助卓曼鍛煉成長,在合适的時機助力她回到海盛,條件是一旦卓曼掌權,要将海盛自浙江向北的所有海運業務轉讓給她,而轉讓的價格自然十分低廉。
卓曼對海盛沒有感情,一定要談感情,大概也隻有憤怒,她想要的從來不是海盛的壯大與發展,也不是物質上的金錢,她答應孫有儀的條件,開啟了這場豪賭。
後來幾人的關系愈加親密,卓曼也漸漸熟悉了孫有儀名下的所有産業,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向孫有儀提議,要用海盛大半的海運業務換取孫有儀在北京望京的一家公司。
孫有儀隻想了兩秒,立刻答應了。
卓曼與孫有儀這幾年,從開始的利益合作,到後來完全相信彼此,卓曼一直以為她們可以在合作裡相互把後背安心地留給對方。
可對于孫有儀如今故意說漏的做法,她感到深深的難過。
卓曼不是個會憋着想法,讓彼此不斷猜測與試探的人,她合上電腦,走到廚房找了個杯子,又回到孫有儀身邊,拿起她的酒瓶給自己也倒了杯。
孫有儀看着她的動作,笑道:“哎喲,今天願意陪我喝了。”
卓曼笑了笑,主動與她碰杯:“謝謝有儀姐這些年的照顧。”
卓曼鮮少說這些矯情的話,孫有儀先是有點意外,随即便明白,卓曼真的成長了,再善于僞裝、潛藏身邊的人也沒辦法糊弄她。
孫有儀歎了口氣,隻覺前面的演戲都毫無必要,她碰了碰卓曼的杯子:“你确實可以獨立了。”
玻璃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卓曼斂下眉眼:“不是的,因為我在你身邊很多年,所以我了解你。”
“你不會犯這樣的錯,你是很好的商人、老師和朋友。”
孫有儀偏過頭,不知怎的,她這樣經曆過許多來來往往的人也有些難受。
兩人在心照不宣裡沉默。
過了一會兒,孫有儀終于開口:“曼曼,我開始懷疑了。”
卓曼正式從孫有儀身邊獨立出去,擁有了海盛實際的股權,一個她們并未預想過的高起點;她也明确了堅定想要走向的人,甚至為了那個人不惜改變路徑,要早早争取海運業務。
這一切變化都讓孫有儀感到無法掌控,她開始懷疑卓曼抛棄過去的承諾,她這麼多年的辛苦與栽培都付諸東流。
如孫有儀當初押寶那般,卓曼的能力已漸漸與她平分秋色,人在任何領域的認知到達一定水平便不會再有大幅提升,孫有儀資曆再長,也不得不承認很多事情換做是她也不會做的更好了。
卓曼已經有資本、有能力,如今又有一個黎越洋。
有黎越洋的保駕護航,孫有儀覺得自己很難如當初所預想那樣獲得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