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不僅僅是人惡念,魔力,妖鬼惡力亦在狩獵行列。
自然他們沒有遇見對手,沒有大妖也沒有強大厲鬼。
“雍鳴、寒離和你真是異類,像是莫名闖入這個世間。”
方時祺明白魔魂描述遊曆三千界無敵之感,若是雍鳴寒離不存在,她現在于此世間而言,亦是如此。
“有緣即會。”魔魂突然冒出一句話。
方時祺彎唇笑,她不贊同,說:“孽緣而已。”
“魔劍竟能傷他至此?”魔魂很疑惑。
神魔之子,體内依舊擁有魔氣,隻是皮肉受傷而已,不至于脆弱到養傷一月。
“也可能在研究除魔之法。”他若傷重那她們勝算就更大一些。
窗外紅梅早已開敗,樹冠散曲,現在正是枝繁葉茂之時,自帶遊龍般美感,傲骨铮铮。
“寒記粥鋪”閉門月餘,沒有開門迹象。熟客們早已習慣,耐不住饞嘴去敲門,自然不會有回應。
“算了,别敲了。沒有口福呗,沒辦法。”老婦人慈眉善目樂呵呵開口。
“奶奶,寒老闆什麼來頭啊,脾氣可真大啊。”豆蔻女郎跟祖母打聽:“莫非家族背景深厚,賣粥純粹愛好。”
“那可真不是。”祖母回憶着:“他十幾年前,哦對了十二三年前突然出現,自稱是雍鳴阿爹。連張戶籍也沒有,雍鳴也不認他。”
“啊,為什麼啊?”
“雍鳴曾是可憐孤兒,這鋪子本是一位鳏夫所有。一天晚上在路邊撿到他,準備養來送終的,哪知人家生父找來了。”
“可是,父子倆也不是一個姓。”
“寒老闆這個人不靠譜,不知道哪個山旮旯來的,給他補辦戶籍問他叫什麼,他說離,差役問他姓什麼,他說那就寒好了……完全無所謂姓氏,也是稀奇。”
女郎被老婦人生動描述逗笑,說:“他們是真父子麼,我聽說……?”
“别亂嚼舌根。”祖母神情嚴肅打斷女郎,說:“他們父子長得很像啊。”
平庸的如出一轍麼?方時祺回他們憶以前容貌在心底補充道。
女郎吐吐舌頭,掩飾羞愧,笑問:“那原鋪主呢?”
“早幾年睡夢中走了,很安詳。”
她們轉去别家店鋪,對話就此終止。方時祺收回遠眺目光,聽到這裡便沒有再關注。
原來竟是雍鳴先到大象街,還僞裝成嬰兒欺騙孤寡老人鋪子,可真厚顔無恥。他在方時祺心中印象又被拉低。
專門為她做夏衫裁縫這會已經按時上門,正在等她過去量尺寸。
不出所料并沒有太大變化,她已經十七歲,已無長高可能,魔氣僅是維持生存而已,并沒有催生身體繼續成長。
祖父今晨出門前特意吩咐說:“小姑娘應該穿的鮮亮一些,不要再選那些灰撲撲料子。”
她覺得無所謂。何種顔色沒有區别,避體而已。而且亮色隻會更突顯她臉色慘白。
不過還是得選出幾匹布料交差。
老闆熱情為其介紹,方家是他大客戶,自然要認真對待。她心不在焉聽着,興緻不大。
“這些衣服款式單調,看着質感都很差。”魔魂出聲挑剔着。
方時祺沒有理會它在用何種标準判斷。随便指幾匹布,老闆歡歡喜喜走了。
“你眼光真差。”魔魂又批評她品味,并且給出建議:“顔色應該選朱砂,明豔如火。丹罽,有朝霞映日之美。或者紅椒,明亮深邃。”
“你很喜歡紅色。”全是純碎熱烈顔色。隻是她卻反對,說:“我不喜歡。”
魔魂似是不認同:“為什麼?”
“因為像血。”她語氣淡淡,目光悠遠,似是回憶道:“剛流出來是鮮紅色,滾燙有腥氣。然後慢慢會幹涸,變成褐色,漸漸幹涸,幹裂。最後冰冷冷變成灰色。”
“……”魔魂對她這種驚吓孩子描述表示無言:“我幾萬歲,不是幾歲。”
她陳述事實而已,不信算了。
于是轉移話題想聽聽魔魂品味,問:“那材質呢?”
“鲛紗。”這材質這個世間沒有,于是魔魂想到:“或者像雍鳴法衣,采山間霧霭所制。”
很好,一個要搶人心髒續命,一個已經想好接收人家“遺産”。不知雍鳴得知被如此觊觎,心情如何。
夜間。
方時祺沐浴完隻着貼身小衣從黑暗浴室走出,站在鏡前打量裸露皮膚,黑色紋路森然詭異已經從最初小小一絲擴大漫延爬滿全身,估計最後會長滿雙頰,然後整個将她吞噬掉。
她找出綢緞寝衣穿好遮掩住魔紋和枯槁身軀,本來它就醜陋毫無美感,現在更加慘不忍睹。
随着魔氣囤積越多,軀體被腐蝕情況就越發嚴重。
雍鳴勸說之話已經應驗,不曉得傷重夢中會不會嘲笑她自作自受。
隻是,軀體隻剩幾月生命,死态美醜好似并不重要。到最後還不都是白骨一具。
暗夜盤坐,法陣在身後顯現,近一個月,她一直徹夜吸收魔氣積攢力量。
如果可以,她想全力一搏,取得妖神不死之心,為自己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