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禦傑目前是這個小團體中心人物,因為他有銀子嘛,大家面上捧着他,奉承他。便饒有興趣依言讓開位置給他。
“你怎麼走這裡?”
他被書院開除後回家被父親教訓一頓與家裡鬧翻,離家出走。
靠着祖母溺愛接濟,給他銀錢,在外面過的還行。不用進學放蕩生活着,又不愁吃喝,的确是神仙日子。
隻是,距離她越來越遠。
“你們熏着她了,她身體不好,離遠些。”他吩咐衆人。
衆人驚異嗤笑,對視幾眼,紛紛退後。
“你和……”李禦傑突然想不起那個人名字,但是他記得自己傾慕于她。“我送你回去吧,這條路太偏僻不安全。”
“我認得路。”女郎拒絕,語氣平靜說。
她眼底赤裸裸厭惡,清晰直白。
這使李禦傑因為酒精昏沉的腦子猛然清醒,意外遇見他很高興。可知她厭惡自己又讓他憤怒。
“你……”自卑壓抑已久翻湧而出,憤恨使他暴躁:“你為什麼總是拒人千裡之外,為什麼總是那麼高不可攀,不可接近!”
當初提親之事,他軟磨硬泡,家人答應,結果被打出來。這不能怪她,任誰聽到要做妾都不會忍氣吞聲。
可家人并不松口,因為她身體病弱,并不适合生養,李家不能無後。其實全是借口,她能不能生又如何,納幾個妾來生就行。
他絕食相逼,家人亦不松口。仆從私下罵她狐狸精勾得少爺魂不守舍,他大怒将那人打個半死,當時他們話都未曾說過。
她美好且遙遠,是他求之,不得之人!他卑顔屈膝讨好,她根本不在意!
所以,到底何等郎君才能入她眼!是……他頭腦昏脹,有什麼名字呼之欲出,卻又被更深刻遺忘。
“我厭惡對我心懷不軌之人。”女郎嗓音軟糯,眸子深沉,仿佛直擊人心。
男子那些隐匿想法因沒有約束便肆意在腦内描畫,他狼狽緊張想借喝酒平複掩飾,卻又想到什麼,最後直接扔掉酒壺。
“我……我是……”他不知如何表達那些肮髒念頭。
“哎,李郎君,你行不行啊?”老流氓可混迹紅塵已久,可不管這些少年郎君情懷。
“李郎君,追女郎光講道理可不行。”應該更直接一些。
一個就好心建議勸說:“不要聽她們嘴上如何拒絕,其實内心想的那可不一樣。”
“哈哈哈哈哈,就是全部口試心非嘛。”仿佛自己頗有經驗。
某人是無恥說:“不然一個人穿這麼漂亮走這偏僻巷子是想幹什麼?”
“勾引人啊!”幾人狂笑,齊聲說。
群體自戀和惡毒揣測,可非朝夕形成。當真讓人作嘔。
“古今上下,各界流氓真是大同小異。”魔魂啧啧出聲。
“閉嘴!”李禦傑大聲呵斥。那些人卻不再搭理他。
欲念滋生,仿佛見到獵物,推開他朝着方時祺聚攏過去。
昏黃天光下空氣波動,一群人憑空消失幾息複又出現。幾個醉鬼橫七豎八躺在巷邊,抱着裆部哀嚎不止,那裡最痛因為此刻直接爆裂流血。
腿部不正常扭曲斷裂之痛,已經無人在意。
李禦傑不可置信看着這一幕,嬌小身影朝他走來,身體騰起直至俯視他,在他震驚失語之際,一腳踢斷他小腿。
“我最讨厭英雄救美!”小巧精緻繡花鞋踩着他側臉直接把下颌骨踩掉,一字一句說:“隻會顯得我軟弱可欺。”
哪管明日會不會被官府找上門或者承受怎樣流言蜚語,渣滓不斬草除根,留着再次禍害别人麼。方時祺拎起裙擺避免沾上髒污,繼續慢慢往家走。
用手帕輕輕擦去淚痕,當她在下一個巷口重新走回大道之時,心情已經平複。
“應該全部殺掉。”魔魂說。
“得給來生積德,”她一語雙關,道:“我不想再做無心之人。”
圓善在府門前踱來踱去,焦心等候。當女郎身影終于在暮色裡人群中出現時候,她急忙迎上去。“娘子,您回來了。”
“嗯。”方時祺雲淡風輕,她問:“祖父可歸家了。”
“已歸。”門房在一旁回答她問話:“娘子去正廳即可。”
正廳早已擺好暮食,方伯輝詢問她今日去舅家之事。方時祺隐去求親細節,順道将舅舅回禮細細說與他聽。聽到有酒,遂叫仆人拿來。
上好的紅梅酒清幽撲鼻,苦澀回甘。梅山城很多人善于用紅梅制酒,可方伯輝獨愛姜家酒樓這一口,還是親家明白自己心思。
“我本來不讓舅舅拿的,”方時祺看祖父酒蟲大動樣子,笑着說:“舅舅非要塞進來。”
“爺爺會克制的。”方伯輝知道孫女擔憂自己身體,倒也沒有多喝,隻素雅白瓷酒杯倒了小半杯,一邊吃菜一邊抿着,頗為享受。
“爺爺可要說話算話,我會每天去檢查。”她說。
“可以可以。”老人點頭答應。
滿桌佳肴,量少精緻。
方時祺卻從一開始便一勺一勺極為認真喝着帶回來的菜粥。
“寒記粥鋪”在梅山城鼎鼎大名,因其老闆散漫做生意态度,甚至到了一碗難求地步。佳肴值得細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