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美中不足是幼女出生便一副早夭之相,啼哭三天不止,後得路過高人相助,才得以平安長大,但這孩子是把藥當飯吃。
“為夫擅長即可。”仆人早得他吩咐為他擺好畫具,他笑道:“你可入畫。畢竟我妻葳蕤人比花嬌。”
姜葳蕤俏臉羞紅不知道怎麼反駁他,成親多年面對他直白誇贊,并未習慣,總會臉紅心跳。
“來,時祺。”他抱着閨女,握住她小手,耐心說:“父親教你如何畫娘親。”
父親清朗嗓音細細為她講解顔料和筆法,仿佛猶在耳畔。
方時祺神情痛苦,淚流不止。
“莫哭。”魔魂無恥誘哄,它說:“這是幸福回憶,你應該高興。”
可是人家父母皆死,你這是拿甜蜜記憶在人家心口紮刀子,你還要人家快樂,你可真無恥。
“我爹娘已死。”方時祺不願回憶,低聲喃喃質問:“你到底想怎樣。”
“我無聊而已,當話本看。”它似真似假說。
"你無恥!"少女咒罵,隻是她如今被束縛,毫無反抗之力。隻能認魔魂宰割。
“我以為你如今這樣,應該早有體會,時祺。”魔魂根本不在意少女不痛不癢罵聲:“你罵魔言語真貧乏。”
方時祺已經暈厥,不會再被氣暈,她如今成為隐匿神魂,無法主宰軀殼,同當初魔魂一樣。不過她并未習得窺人記憶之法,可見當初術法,它有保留。
“大冷天往外邊亂跑什麼!”冬日嚴寒,方伯輝對兒子永遠精力充沛,折騰不休性子頗為頭疼。
他反對道:“待春天化冰之後再去亦可。”
“阿爹,”方京墨完全不在意圍觀衆人,拉長語調撒嬌道:“名貴藥材不可得,順便帶着她們母女見見世面,整日窩在家中心情也會煩悶。”
方府最擅撒嬌之人絕不是千嬌萬寵的小孫女,而是方京墨。他出生正是方伯輝絞盡腦汁在官場苦熬向上之時,未曾注意兒子便已長大。
妻子故去後,獨留父子倆相依為命。他那會兒正同敵對黨派鬥的如火如荼,未有空閑管束兒子,他在京都公子圈浮華肆意影響之下竟也沒沾染惡習。
待他心身疲累準備隐退時兒子已然長成翩翩少年郎。他深覺時光流逝,亦覺虧欠孩子良多,自是加倍補償。萬事寵溺。
他闆着臉,看一家三口包裹嚴實。打量馬車重新改造過,終于妥協,說:“多帶些護衛。”
“阿爹你真好,最通情達理。”方京墨不吝啬贊美,順便拉上閨女:“時祺,快點感謝祖父。”
“祖父,你……”方時祺那會兒覺得自己沒繼承父親厚臉皮,還會害羞:“真好。”
方伯輝被父女倆誇贊老臉微紅,擺擺手遁走,不忘交代:“早去早回。”
走遠還聽見兒子在背後說他小話:“時祺,你怎能如此生硬贊美祖父呢,誇贊别人不能違心,要真誠,知道麼。”
“我本來也不想說。”甜糯嗓音慢吞吞道。
“這可不行。”抱起閨女上馬車還在敦敦教導:“即使你心裡不想,可是嘴裡得學會贊美,這是同人融洽交際之道。”
“那不是騙人麼?”女童真誠發問。
“這可不是騙人,這是智慧。”他歪曲事實。
“你這些歪理都是誰教你的。”姜葳蕤不贊成她把孩子教歪,于是詢問。
“家學淵源。”方京墨雙手攏住閨女小手給他取暖。
回憶說:“你祖父才是各種高手。我跟你祖母當年看面善心黑謊話連篇,從一個七品縣令爬到四品京官。等到你祖母去世,我就時常在他書房耳室聽他跟人合謀如何坑騙對手。聽久了什麼學不會。”
“公爹知道麼?”姜葳蕤一言難盡看他洋洋自得模樣。
“他一門心思鑽營,哪管我這顆可憐失母小白菜。”方京墨繼續講述自己豐功偉績:“我跟京都那幫纨绔鬥法時候,你祖父正跟人家爹在朝堂争鬥,等他成功上位,我亦是纨绔頭領。說起來他們整人手段也是無趣。嘲笑我出身,沒娘,沒品味,無教養。”
“阿爹很厲害!什麼都會!”方時祺這會兒是由衷贊美。
“時祺真是聰慧,一點就透。”方京墨稱贊完閨女又接着說:“我從未因自己出身而自卑。且我頭腦聰慧,一學就會,最後把那些個嘲笑我沒娘的揍一頓以後,再無人敢低看我。”
“阿爹不難過。”方時祺小小身體回抱父親,拍拍他後背。
“你阿爹我高興的很,順便還能給你祖父仕途之路增加阻礙,他背後遭多少無辜彈劾,不曉得現在夜間回想有沒有想到兒子身上。”說完哈哈大笑,一點也不心疼老父。
孤寂留守老人方伯輝突然噴嚏不止,看看天色憂心兒子一家,順便給自己添件披風。
“哈哈,你阿爹可真是有趣之人。”魔魂笑着同方時祺說:“真可惜,就是命不好,死……”
話還未說完,就見被魔氣深深束縛捆綁之人猛然由平躺坐起,施法要攻擊它,卻被反噬又頹然跌躺回去。
“傻瓜,你攻擊錯誤,你不能攻擊自己身體,那隻會加重傷害,你要攻擊神魂。”它完全不在意她微弱反抗之力,它存活萬年最擅長碾壓禦敵。
“你爹娘皆是驚才絕豔之人,可惜啊。死得太早。”
魔魂森然笑着,還是堅持說完自己戳人心窩子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