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食之後,方伯輝與姜家四人一起去西廂房探病,雍鳴仍在昏睡。
以前,方伯輝存着與姜家結親心思,想着若是哪天自己病重,舍去老臉,一定要将孫女托付給姜家,在這世間,這是除他之外最愛時祺之人。
姜時度夫妻倆憨厚重諾,即使乘南不樂意……
他憑什麼不樂意!
方伯輝認為自己孫女樣樣皆好,能娶到是他福氣,這孩子意見不在參考範圍。
把時祺托付給姜家夫妻,是上上之選。
少去結親這層考慮,不用再避諱,姜家人也是時祺家人。
一家人一起看看未來女婿屬于正常現象。
西廂房是女郎房間,布置奢靡華美,一桌一椅皆是女郎喜愛之物。
少年郎身着一身紅衣倒是襯的肌膚瑩白如玉,竟然顯出幾分俊俏風姿來。
當三位長輩看向他平庸面龐時又不禁蹙眉,這生得确實普通。當真配不上時祺花容月貌,傾世之姿。
見時祺卻一臉深情款款,情深似海滿意模樣,隻能忍痛認下。
“大夫如何說?”方伯輝作為大家長,開口問道:“一晚上過去為何不曾蘇醒?”
可别是有什麼隐疾,瞧瞧這一副消瘦模樣。
姜乘南慣于替雍鳴做掩飾,正尋思編個何種借口替其遮掩,就聽魔魂說:“被繡樓木頭砸成内傷,得修養一段時間。”
魔魂眼也未眨,瞎話張口就來,說:“暫不知何時會醒。”
方時祺希望他昏睡到明年二月二日,即便她身體可以支撐到那時,也已經錯過時機。她軀殼死亡,當然不必成婚。
她發現,在死亡和與毫無感情之人成婚兩者權衡,她覺得死去似乎更加舒适。
“寒老闆呢?”姜時度想起這郎君生父,至今未見,莫不是昨晚被雷劈死!
“他應該出遠門了。”寒離與靈淵纏鬥而去,誰知道他們打到哪裡,更不知道要打多久,何時歸來。
幸好!姜李氏跟夫君對視一眼,悄悄松一口氣。
人還在就行。
若是辦起喪事不知又要傳出什麼流言蜚語,時祺不僅名聲受累,還得蹉跎歲月,真拖成大齡曠女。
想想他家遭難被夷為平地,人在也沒有地方可住。
方伯輝發話:“既然如此,先把他搬到客房去,”
一直待在孫女院子像什麼樣子。
“客房過分簡陋,住在這裡就行。”魔魂拒絕老人提議。
客房當然沒有這裡奢美,可,這是哪裡!這裡是豪富之家方家,即使不是每間屋子都費心布置,但絕不能用簡陋形容!
方時祺和方伯輝兩人帶着怒氣瞪着魔魂。
“不行!”方伯輝拿出長輩威嚴,直接下令:“老方,你去給……雍郎君收拾一處僻靜院子出來,記得用心布置。”
“好的。老爺。”老方領會主子意思,準備挑一處距離女郎院子最遠院落給“未來姑爺”暫住,當然切記要布置奢華舒适,不能讓女郎挑剔不滿。
“爺爺,何必麻煩。”它隻想他距離自己更近一些。雖然它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去探望。
“不麻煩!”方伯輝别開眼忽略孫女撒嬌賣乖,說:“你們到底還未成婚,不要平白招人閑話。”
府裡除去仆人還有什麼外人,誰敢說閑話!它美目一瞪掃視衆人,丫鬟仆從忙低頭縮小存在感。
方伯輝将她威脅仆從舉動收進眼底,頓覺胸口似乎悶痛起來。這平凡小子究竟有何魅力,讓孫女着魔至此!
想到那張“天作之合”八字批注,感慨難到真是姻緣天定。
“你現在是人而非魔!”方時祺提醒它注意收斂,不要得意忘形:“你要繼續做方時祺就拿出大家閨秀該有禮節和氣度!”
強者就是禮節,實力就是氣度!魔魂如此想着。
終是妥協,收斂怒氣勾唇淺笑,軟聲回應:“好的爺爺,雍鳴因我受傷,我太過憂心,一時間竟然忘記禮數,真是不應該。”
說着,拿起帕子擦着毫無眼淚眼角一副泫然欲泣模樣,演技高超令人折服。
方伯輝看她這樣,知她已經明白自己錯處,心軟下來,安慰說:“好了,莫傷心,爺爺并不怪你。”
“是啊,時祺。”姜李氏抱着外甥女頭輕輕安撫:“你擔心乃是人之常情,我們都明白。”
魔魂仍舊擦着眼角,抱住舅母腰身似在尋求安慰,勾着花瓣唇冷笑。
姜乘南捂住臉,不願再看,論诓騙虛僞,魔魂更勝一籌。
他與弟弟坐在床頭打量雍鳴,他冰顔如玉,安靜沉睡無知無覺。
“哥哥,他手好大好硬好冰哦。”小胖手比劃着,好奇捏住把玩。
細膩皮膚如雪,手骨大而骨節分明,可窺其原本風姿,隻是不知為何變成如此皮包骨可憐模樣。
姜乘南如雍鳴所說自是不算了解其過往,也不知這其中緣由。
“他生病了。”姜乘南解釋。
“沒關系,喝幾碗苦苦的藥就會好起來。”他自己每次生病都那樣,阿娘說良藥苦口。